“安永泰這人十分低調,為官這麼些年,既無功也無過,能被鄭薈江看中,多少是有些運氣在裡麵的。”
“運氣這東西也可人為。”祝允輕搖搖頭,他從不相信運氣,他隻相信自己的實力。
鄭薈江是個趨利避害的高手,安永泰一個平平無奇之人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除非那人有什麼旁人不知道唯有鄭薈江知道的本事。
杜鑫其實也不太相信運氣這個說法,運氣這東西對每日勾心鬥角的朝臣來說毫無用處。
他頓了頓,說道,“我朝所有官員入朝為官前都需在戶部單獨登記戶籍冊,當時安永泰登記的便是‘出生贛州平城,因土匪破城而滅滿門,父母兄妹皆亡,隻他一人躲過一劫,後得機會參加科考,從此走上仕途。”
“這是戶籍冊上的信息,然而卻與尹兄給我的消息完全不符。”杜鑫對兩人說道,“稍等。”
隨後他便起身去書桌後的抽屜裡取出一摞紙張和他從戶部借來的戶籍冊回來,翻到安永泰的那一頁,又找出尹決明給他的關於安永泰的信息的紙張放在一起推到桌子中間。
“你們自己看。”
祝允輕將戶籍冊和寫有安永泰信息的紙拿著一對比,眉頭便皺了起來。
尹決明坐著沒動,他自己給杜鑫的那些信息他自然是提前看過的,甚至可以說,今夜發生的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杜鑫也坐回自己位置,說道,“若尹兄這邊查到的消息無誤,那麼安家當年在平城案中應當是沒有被土匪滅門的,不僅沒有被滅門,甚至全家無一人傷亡。”
“他的父母兄弟如今隱姓埋名都在江南生活。”杜鑫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還是江南有名的富戶。”
他指了指戶籍冊旁邊那張寫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紙張,說道,“土匪破平城時,安家全身而退,可以說是在那群土匪眼皮子底下離開的平城。”
“這一點有些不可思議,土匪既然是破城搶富戶,那麼又怎麼可能放過安家這頭肥羊?”
祝允輕在杜鑫話落後比了個三的手勢,說道,“第一,這則消息有誤,第二,土匪與安家是一夥的,第三,土匪瞎了眼。”
杜鑫,“……”倒也不用有三。
“我的消息不會錯。”尹決明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目光肯定地說道,“這消息我讓人再三確認過,絕不會錯。”
杜鑫眨眨眼,“那豈不是說安家與土匪是一夥的?!!”
“前麵說安家在平城是小有名氣的富商,既如此,平城案中,平城所有富戶商家幾乎全被滅門,那麼安家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祝允輕輕輕擺動著手中茶杯,茶湯輕蕩出燭光的暖色光澤。
“總不能是就那麼碰巧,土匪燒殺搶掠了平城所有富商,唯獨漏了安家一戶。”
“這可不是土匪的做事風格。”
“除非他們真的有一腿!”杜鑫僵著脖子說道,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這個消息有點雷人,他得喝口茶壓壓驚。
祝允輕盯著杜鑫捧著茶杯的手,茶杯是白瓷,杜鑫指尖泛著粉色,與瓷白的茶杯放一起更顯粉嫩。
他的神思飄了片刻又落回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雙眼微微眯起,說道,“江南啊!那可是個好地方。”
“江南多水四通八達,乃是南楚第一大富地,那裡不僅富商如雲,更是不少權貴的老家。”尹決明唇角勾著冷笑,說道,“三大世家的李家便是在江南。”
“李家,那不是太後母家?”杜鑫愣了愣,很快又就反應過來了,瞪得老大的雙瞳裡滿是震驚,“難不成,你懷疑……”
杜鑫沒有說下去,因為他覺得那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