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蘇離用衣裳攏著胸口冰涼的腳,低聲說道,“祝允輕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這人整日麵上掛著笑,但動起手來比誰都狠。”
“入朝這些年他向來是獨來獨往不與人親近,但若他哪日與誰走的近,過不了多久那人便會被他以各種罪名押入大牢,因此朝中大臣平日躲他堪比瘟神。”
“不過近日他似乎和禮部侍郎杜鑫走的近。”蘇離將查出來的消息都告訴了他。
“杜鑫是嚴正的學生,嚴正這輩子把清正廉潔看得比命還重,他學生應當不至於會乾什麼作奸犯科的事。”那人斜靠在圈子裡,一手支著頭,沉吟片刻,說道,“派人查過了嗎?”
“查過了,祝允輕並未暗中派人去查杜鑫,不過杜鑫一直對他是退避三舍,瞧著和其他大臣對他的態度一樣,隻不過……”蘇離頓了頓,回想起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簡潔明了地說道,“不過杜鑫在去年冬日京州雪災後與尹二關係匪淺。”
他抬眸瞧了眼那人,很快又垂下眸子,說道,“或許,他是想通過杜鑫去找尹二的麻煩?”
“若真是這樣,祝允輕今夜就不會去攔著尹二。”
“尹二這人以前瞧著隻知道吃喝玩樂,如今看來,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看著窗戶上因電光落下的猙獰的影子,說道,“尹家能養出尹風那樣的人物,自然也能將尹二養成才,況且尹二在長公主跟前長大。”
“長公主當年能得皇帝寵愛與信任,沒有腦子和手段如何能做到?”
“她才是這皇宮之中最深不可測的人。”
長公主有什麼手段蘇離不清楚,但長公主當年在京州是出了名的溫婉才女,也的確獨得先帝恩寵。
先帝事事偏愛她,唯有一次長公主與先帝鬨過口角,那便是不顧長公主意願將她下嫁給尹鴻。
聽聞當年長公主在乾清殿外跪了一夜先帝也沒收回成命,後來長公主答應了,但聽聞她與尹鴻感情並不好,甚至死後都不願意葬入尹家祖墳。
感受到胸口作亂的腳,蘇離猛地回神,他輕握住那人纖瘦的腳掌,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如今尹二恐怕不會再離京,爺可有其他打算?”
“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狼崽不足為懼。”那人輕飄飄地說道,“若他真有些腦子,明日早朝,他就該請旨去北境接替他父親的軍隊,十萬大軍,那才是他如今唯一的活路。”
冰涼而圓潤的指尖在蘇離胸膛遊移,輕飄飄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可咱們那位好陛下會讓他輕易得到嗎?”
蘇離握著他腳的手緊了一分,聲音暗啞地回道,“自然不會。”
“邊關的消息明日也該傳進朝堂了,皇帝想將尹家軍握在自己手中,必然是想派自己人過去接管,可邊關兩城失守,這滿朝武將,隻怕無人敢接手。”
“說的不錯。”那人踩在蘇離胸口,身子前傾,蒼白的指尖挑起蘇離的下巴,在他乾澀的唇角處落下一個獎勵的輕吻。
這一吻一觸即離,吻完便又軟軟依進圈子裡,說道,
“先不說他們是否懼怕紫庸,就北境現在的情況,打了勝仗加官進爵,說不定還能封王拜將,但誰又說的準最後會不會也落得個與尹家一樣的下場?”
“若是敗了,直接命喪當場,就更彆提將來了。”
“可這場仗真的能贏嗎?”那人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況且皇帝對那些武將也未必信任,那便隻有龍鱗衛首領裴勇和禁軍都督沈浪兩人可用。”
“皇帝應當不會將這二人派出去。”蘇離清楚如今皇帝手下可用的人也就這二人。
龍鱗衛是保皇黨,誰是皇帝就聽誰的令,至於沈浪,雖然沈浪與他父親沈正海早已斷絕關係,甚至這些年在京州與尹二一直不對付但蘇離覺得沈浪依舊不可信,奈何蠢皇帝不知是不是真的沒人可用,竟對沈浪百般信任。
皇帝信任這二人,自然是要將這二人留在京州保他狗命的。
“如此說來,最後還是隻有尹二能去接手。”
“我倒是覺得還有一人能行。”他的目光穿過黑暗落在蘇離的眼裡,讓他的心跳又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