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寒意的細雨落在弑鬼刀上,握著刀鞘的手泛著青白,透著一股濃鬱的涼意。
白芷神色無波地目光眺望著前方的人影,左臂留下印記的地方有些發癢。
更是時刻提醒著他,即將與他對戰的,是他心愛之人。
他要“殺”了他,也要保護他。
沈正海堅決反對尹決明的決定,正苦口婆心地勸解。
如今尹決明可是尹家軍的主心骨,若他出了事,尹家軍怎麼辦?邊關怎麼辦?
拓跋烈要讓尹決明與白芷對戰,指不定就是想利用尹決明對白芷的感情取勝。
若是放在平時沈正海也不會這麼擔心,但尹決明來北境的路上遇到過伏擊,雖無大礙,卻也是受了不輕的傷。
更何況,當初薛鐘呈的那一刀,短短幾月,又怎能養得恢複如初?
那白芷尚且不知武功如何,但拓跋烈既能讓他出來代表整個紫庸軍隊,想來他的功夫也是不差。
況且他看得出來,尹決明對白芷的感情是複雜的。
除夕之夜尹鴻死了,沈正海讓人搜遍了都尉府與孤狼關都沒有發現白芷的蹤跡,除了那把能夠證明白芷身份的暖玉。
當初白芷在都尉府暗牢中受的傷有多重他一清二楚,即便被拓跋烈救走,短短兩日便恢複到能夠悄無聲息殺了他家在戰場廝殺半生的將軍,這可能嗎?
沈正海原本是不信的,不是為白芷開脫,隻是單純的覺得不大可能。
直到有個打更人說,那夜他經過都尉府時,看到有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瘦弱身影從都尉府中翻牆而出。
後來阿泗去找了那個打更人,卻沒想,核對時間後,發現正是沈正海和阿泗在廚房煮湯圓那段時間。
他們又細細盤問那翻牆之人的特征。
那打更人雖沒說清楚長相,但說那人一身白衣,眼係白紗,雖在飛簷走壁,但瞧著像是身上有傷。
那夜沈正海和阿泗是第一個發現尹鴻身亡的,他們能確定房間中並沒有打鬥的痕跡。
所以刺殺尹鴻的人不可能受傷,除非他身上本來就有傷。
而白芷正好身上就有傷,且眼係白紗幾乎是他的標配。
又聯想到暗牢中尹鴻對他的刑訊和取血,最大的可能便是白芷懷恨在心回來報仇了。
他們把猜測告訴過尹決明,但他聽後並未表態,隻是沉默地盯著那沾血的暖玉。
沈正海知道,他的內心比誰都煎熬痛苦。
他或許想要親口去問白芷,可如今的白芷還是他曾經深愛的那個白芷嗎?
沈正海非常擔憂,他看著遠處一人一馬停在雨中,那人手中的刀,似乎就是明晃晃的警告。
警告尹決明,他眼前的白芷,已經不是他曾經深愛的那個人了。
可尹決明會聽嗎?
他當然不會!
這一切,無論是父親的死,還是白芷的“叛”離,又或者大哥的失蹤,他都要一一問個明白。
沈正海還準備說些什麼攔下他,尹決明卻是一夾馬腹衝了出去。
“二公子!嗐呀!小兔崽子!”沈正海沒抓住,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飄飄載著尹決明停在了白芷前方一丈之距。
尹決明下了馬,卻是站在原地未動,隻一雙眼盯著前方的人。
隔著雨幕,飄飄似乎也認出了前方之人,它輕輕打了個響鼻,歪著頭推了推尹決明,似乎在說,主人,那是你喜歡的人呀!快過去吧!
動物的世界沒有那麼多的愛恨情仇,因此飄飄不知道,他的主人和他喜歡的人之間生了難以跨越的溝壑。
它隻是不理解為什麼主人看到喜歡的人不過去呢?他們明明那麼相愛,它曾載著他們奔馳在風裡,那麼地美好愜意。
因此它推了推主人,想讓他過去,帶著他喜歡的人,騎上它,奔馳在春雨裡,去他們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被這一推,尹決明眸中起了酸澀,他摸了摸飄飄的腦袋,苦笑道,“飄飄,你都還記得他,對嗎?”
“可你看他看我們的眼神,好冷啊!”
尹決明讓飄飄回去了,再次看向白芷時,他抬腳向他走了過去。
思念萬千,如這滿天細雨,一百多個日夜,他念了他的名字上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