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錄腳步未停,這些年,他早已習慣了這咆哮嘶吼,他微弓著腰,垂著頭,麵無表情地快步向正殿而去。
寢殿之外有重兵把守,殷錄卻是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層層士兵來到寢殿門前。
他抬手推開厚重的殿門,那野獸般的咆哮聲直擊耳膜。
他快步跨進去,隨後“砰”一聲關上了殿門。
寢殿門窗在內裡掛了布簾遮擋光線,隻有三三兩兩的油燈費力燃燒著,勉強能看清殿中擺設。
殷錄垂著頭往寢殿深處走,那咆哮和鐵鏈碰響近在耳邊。
“王上,太子殿下將那人送去了青瀾居。”
前方咆哮聲戛然而止,但很快,搖曳的昏黃燭光之中又傳來了“嗬嗬”的喘氣聲,還有粗糲嘶啞的如同生鏽鐵器摩擦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太……太子……血……血……藥……嗬嗬……”
殷錄麵色未改,語氣未變,“王上,殿下說要陪那人在青瀾居小住幾日。”
“嘩啦!”
鐵鏈因外力拉扯而瘋狂拉扯碰撞,那“嗬嗬”的喘氣聲又變成了野獸般的嘶吼。
“藥……藥!賤人!殺……殺……”
殷錄在鐵鏈“嘩啦”聲中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昏黃光線裡那個寬大床榻中央。
那發出“嗬嗬”喘氣聲和嘶啞咆哮的男人便跪坐在寬大的床榻中央。
床榻四角的床柱上各鑲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卻是鎖在男人幾乎皮包骨般乾瘦的手腕與腳腕,迫使他隻能在床榻中央些微活動。
男人披頭散發麵目猙獰,寬大的衣衫在他骨瘦如柴的身體上顯得格外寬大,在他掙紮晃動間,隱約可見他衣衫下的皮膚爬滿了奇怪的黑色紋路。
他便是拓跋烈的父親,紫庸如今的“病重”君王——紫庸王。
“王上,您不該威脅殿下的。”
殷錄無視紫庸王的怒吼,聲音淡淡地說道,“如今,您怕是要自己再多忍受幾日了。”
“啊!!!殺!殺……賤人!殺……”
紫庸王奮力地掙紮起來,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一隻血紅的,帶著凶戾血光的眼睛露了出來。
他伸長手臂,鐵鏈在“嘩啦”聲中被繃得筆直,他十指成爪,試圖掐死近在咫尺的麵無表情的殷錄。
嘶啞而憤怒的咆哮響徹整個寢殿。
“殺!!!該死!!!殺……”
拓跋烈一行人的車馬進宮門不到一炷香便又出來了,宮門前的侍衛好奇,卻沒有一個人敢問,甚至連八卦都不敢明目張膽。
他們筆挺地站在宮門兩側,見著拓跋烈的馬車走遠,這才開始眼神交流起來。
直到那隊人馬徹底消失在街道儘頭,幾個侍衛這才大著膽子湊到一處小聲八卦起來。
侍衛甲擠眉弄眼:“嘿!你們說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把那位帶回來了?”
侍衛乙不確定:“是吧!你們沒看到有兩輛馬車嗎?那位肯定就坐在後麵那輛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