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殤自離開紫庸這些年,其實一直都在研究巫蠱,不是研究如何給人種蠱,而是尋找解蠱之法。
紫庸養蠱從皇室到平民百姓都有涉及,隻是平民百姓養的蠱都是一些小蠱,但凡對巫蠱有所了解的人都會解。
但紫庸皇室不一樣,他們擁有著王蠱,帝蠱甚至更為強大更為神秘的蠱。
那些蠱一旦種下幾乎無人可解。
而紫庸皇室血脈中的詛咒便是來自那強大而神秘的蠱。
這詛咒在紫庸皇室傳了千百年,可這千百年來他們從未聽聞有人能解。
但祁殤卻是真真正正徹底脫離了紫庸皇室的巫蠱血脈,這也讓他看到了千百年來唯一的希望。
幽都向北數十裡外便是雪白高聳的雪山山脈,在那山脈的深處,最高的山脈之上,便沉睡著那強大而神秘的蠱。
而白芷想要摧毀的蠱巢便也在那雪山山脈之上。
那裡不僅有那隻沉睡的神秘蠱蟲,更孕育著紫庸珍貴的三大帝蠱。
白芷體內的黃金帝蠱血,便是因為他曾在雪山之巔用他的身體孕養過三大帝蠱之一的黃金帝蠱。
說起來,白芷體內有黃金帝蠱血,若再向他體內種蠱,要麼那蠱會對他產生恐懼,要麼那蠱會因為黃金帝蠱血液而振奮不受控製。
但那絕情蠱能在他體內安然無恙地損傷他的大腦消散他的記憶,顯然是沒有受到黃金帝血的影響。
拓跋烈研究出了壓製白芷體內黃金帝蠱血氣息的藥物。
雖然這件事在夏清告知他白芷因絕情蠱失憶時他就有了猜測,但真正看到失憶的白芷時他還是忍不住感歎,他那位好弟弟對研究巫蠱毒物這方麵當真是非常的有天賦。
祁殤取了一些白芷的血,想要恢複記憶的第一步,便是將白芷體內被壓製的黃金帝蠱血氣息重新釋放出來。
再借著黃金帝蠱血對他體內蠱蟲的影響,祁殤能夠保證他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蠱蟲從白芷體內逼出來。
隻要清理乾淨他體內的蠱蟲,再以針灸和藥物慢慢修複他大腦的損傷,用不了多久,他那些消失的記憶便會慢慢找回來。
祁殤一直在研究巫蠱之術的解決之法,絕情蠱對他來說並不算太難,但因為白芷體質特殊,其實也不算簡單。
今日開始治療時間上來不及,他便隻取了血準備拿回去研究研究,看如何解了那血液裡的毒藥壓製。
祁殤將裝滿血的小瓷瓶塞好放進藥箱最裡麵,轉頭便見苗齊白已經拿著傷藥和紗布為白芷包紮傷口。
為了不引起拓跋烈注意,他取血位置選在白芷左小臂靠近手肘的位置。
祁殤有些不滿苗齊白對白芷的貼心照顧,但也隻是心頭不爽,皺了皺眉又瞪了白芷一眼,這才乾巴巴對一旁的夏清道,“三日後你再帶他來此處,我再正式開始為他療傷。”
“好。”夏清頷首,他也希望白芷能夠早一日恢複記憶。
他需要白芷,雖然他知道讓白芷去做那件事無疑是九死一生,但他也清楚,自那件事發生之後,那個地方除了白芷幾乎無人能夠再踏足。
隻是……
“白公子恢複記憶隻怕需要治療很長一段時間,一兩次還好,時間太久,次數太多,殿下那邊恐怕不好脫身,若引得殿下懷疑隻怕白公子很難再有機會出府。”夏清想到拓跋烈又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他太了解那個人了。
“而且……殿下還是有繼續對白公子淬體的打算,我們回幽都已經有幾日了,按照殿下的性子,隻怕這兩日就要開始對白公子進行一次長久且徹底的淬體。”
祁殤眉頭一皺,他差點都忘了,當年白芷以身體孕養黃金帝蠱時不過剛出生不久,嬰孩身體純粹,血肉更是精純,因此那會兒送他去蠱巢並不需要他進行額外的淬體,黃金帝蠱幾乎很順利便進入了他的體內。
但如今他若想要再次去到那裡,想要對那裡麵的蠱做些什麼,便需要經過無數次的淬體才有一半的機會能夠走進蠱巢。
而那所謂的淬體,也不過就是對他的血肉,經脈,骨骼,甚至精神進行無數次的鍛造淬煉,在一次次的鍛造中,讓他冷酷,無情又強大,直到能夠成功踏進蠱巢。
而踏進去卻也僅僅隻是第一步。
拓跋烈醉心研究巫蠱,蠱巢中的三大帝蠱和那神秘蠱蟲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在拓跋烈第一次被血脈中的詛咒控製之時,他就注定無法再踏進那裡半步。
所以他需要白芷,因為他是他在那麼多年淬體試驗中唯一活著的且擁有紫庸血脈的人。
而白芷想要摧毀蠱巢,便也必須進入那裡,所以他也必須經曆那殘忍卻又不得不忍受的淬體。
可祁殤為白芷把脈時就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白芷的身體早已脆弱不堪,他如今看上去安然無恙,不過是因為那強行灌入的龐大內力,和拓跋烈那天紫晶赤練王蛇的毒液以毒攻毒勉強支撐造成的假象。
祁殤不得不懷疑,白芷若以這樣的身體去承受接下來的淬體,他或許會死在那裡。
除非,有長生蠱為他療傷吊命,可長生蠱本就在那蠱巢之中。
“什麼淬體?”
苗齊白了解的巫蠱甚少,大多都是曾經從祁殤的手劄中看到過,但那也不過是淺顯的東西,像涉及到紫庸皇室和那雪山山脈之上的巫蠱他便從未聽聞,也未曾從那手劄中看到過隻言片語。
但他瞧著夏清和祁殤的臉色,直覺那淬體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因此看向白芷的目光更顯擔憂與心疼。
白芷如今對這些都沒有記憶,但即便是有,早在他決定回到紫庸時他便已經能夠坦然麵對。
而失憶後的他更不會去擔憂那些,他隻擔心自己的記憶恢複不了,唯恐在做那些危險的事回不來之時,他仍舊記不清他所愛之人的音容笑貌。
他不過沉默一瞬,便轉眸看向夏清,“可有法子將拓跋烈拖些時日?”
“隻怕是難。”夏清搖搖頭,“殿下如今回王城,為的便是送你去東宮淬體,若非那日殷錄半道攔了馬車,隻怕如今你已身在暗室,那時我們才是真正的束手無策。”
此事的確有些難辦,不過祁殤想到了昨夜收到的另一則消息,那雙幽深的紫瞳在白芷身上停留了一瞬,說道,“或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