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這碗裡是什麼,這位自稱紫庸長公主的少女每隔幾天就會帶著這樣一口大鍋來這裡。
她讓士兵三天不給他們食物和水,三天之後她就會帶著這鍋肉湯來讓他們吃下去。
這碗食物不能吃,但這碗食物能救他們的命。
他們在等,在等一個開頭的人,他們試圖以為隻要不是自己第一個吃下去,那麼他們就算不得罪惡。
“他們為什麼不吃?”
拓跋璃看著端著碗流淚,眼中又是貪婪又是恐懼的人群,她對他們很不滿。
她就是為了來看這群人變成他們自己口中所說的吃人血肉的惡鬼的。
可他們每次都這樣,明明恨不得連碗都要下去,卻又非要忍著,露出那樣自以為自己被迫的神情。
“會吃的。”一個士兵說。
饑餓的人無法抵擋熱氣騰騰的肉湯的誘惑。
就如同之前一樣。
“沒有人抵擋得住饑餓,他們會變成自己口中的惡鬼,長公主殿下,您等著看就好。”
拓跋璃聞言,臉上笑容更甚。
天空中還在飄著雪花,大鍋下的底爐炭火已經燒儘,已經分發過半的肉湯因為雪花落入而逐漸冷卻,肉湯的香味淡去,逐漸透著著令人作嘔的腥味。
沒有讓拓跋璃久等,有人忍受不住誘惑開始大口吃喝起來。
有了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之後的無數個。
整個校場裡很快傳來了拒絕吞咽的聲音,混雜在複雜的嗚嗚低泣裡。
拓跋璃斜倚在椅子裡,單手支著頭,冷淡的紫眸因為興奮而亮著異樣的光芒,抬眼玩味地看著眼前的人群,遊走的視線卻定格在一個小孩身上。
她目光微微眯起,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抬手指著人群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冷聲問道,“那個小子是誰?”
士兵視線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目光在人群中那小孩身上定了定,回道,“長公主殿下,那是王上前兩天叫人送過來的,就是茯苓宮那人的……”
拓跋璃紫眸沉了沉,眸中殺意毫不掩飾,不過很快她便收起了殺人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令人膽寒的弧度。
“竟然是那小子。”拓跋璃笑著說道,隻是聲音裡滿是冷意,“我記得當年容妃剛來王宮,父王對她可是癡迷得很,連我母妃的宮殿都不去了。”
士兵不敢接話,隻垂首站在一旁。
拓跋璃卻是自顧自地笑起來,“聽聞容妃容貌甚美,她生的小雜種也不知長了個什麼樣,你去將他帶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最後那幾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
士兵不敢耽擱,趕緊過去抓人。
正咕嚕喝著肉湯的人們見著有士兵過來,生怕是對方要來將沒喝完的碗收走,趕緊三兩口將碗中最後一點肉湯喝了個乾淨。
又見那士兵不是來搶碗,眾人端著冒著腥氣的空碗顫栗著讓開一條道。
士兵十分順利地走到人群中那個坐在地上蜷縮著的小孩麵前,他那份肉湯一口沒喝,碗就擱在一旁,好幾個喝完肉湯的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那碗肉湯。
士兵瞥了一眼他們,眾人瑟縮後退,士兵便像提獵物一樣將小孩兒提了起來,放在地上的盛滿肉湯的碗被他一腳踢翻,肉湯撒了一地。
等他離開,那群瑟縮後退的人忽然一擁而上,也不嫌臟,將地上打翻的肉湯用手抓著捧著往嘴裡送。
他們太久沒好好吃過一頓了,那個長相精致的少女就是個魔鬼,她每三天給他們分這樣一碗肉湯,他們快要餓死了!快要被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