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有權更是在那層層疊疊起伏的呼氣聲中怒喝出聲。
“杜侍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朝辱罵陛下心胸狹隘!貪圖虛名!”
孫有權的指責讓許多人都為杜鑫捏了一把汗。
親小人,遠賢臣,小人是誰?陛下如今親近的大臣便是孫丞相為首的保皇黨一派,小人自然是他們。
遠賢臣,自然就是指如今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尹家。
可在站諸位誰人不知皇室早已對尹家有所忌憚?
更是從先帝時期便已有所打壓,而新帝對尹家忌憚更甚!
當初六皇子造反,還是太子的新帝讓尹家帶兵援京一事,當時他們沒發現問題,直到事後才慢慢反應過來。
那一戰,捉拿六皇子一黨是真,想要借此機會重創尹家才是關鍵。
皇帝早就想除了尹家,他比先帝下手更狠。
先帝尚且有諸多顧慮,又念及舊情不曾真正痛下殺手,可新帝就不一樣。
他對尹家帶著摧毀的心態。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新帝勢必要徹底讓尹家覆滅!
他們看得清,所以早早站隊保皇黨一派,他們甚至取笑以宋稟居,嚴正之流的大臣,笑他們看不清局勢,笑他們堅持那可笑而渺小正義。
但他們此刻也不得不佩服杜鑫的勇氣。
他那些話雖沒指名說慕容翊的不是,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在痛斥新帝無能,痛斥新帝近小人遠賢臣。
他們在震撼的同時也知道,杜鑫今日這些話出口,隻怕也會落得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場。
“陛下!”孫有權跪向慕容翊,整個人都帶著陰沉的煞氣,“杜侍郎與那尹二交好,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給尹二給尹家開脫!”
“且他一介小小侍郎竟然公然汙蔑陛下聖明,簡直其罪當誅!”
孫有權想以此攛掇慕容翊徹底解決了杜鑫!
嚴正身子一晃,虧得徐聞遇還扶著他。
徐聞遇有些擔憂地輕聲喚道,“老師。”
嚴正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即抬頭看向上首的皇帝。
“陛下……”
嚴正聲音哽咽,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道稍顯稚嫩卻也還算穩重的少年音截了話。
“不過幾句諫君之言,怎就到了其罪當誅的地步?”
眾人循聲看去,看到了文官隊伍前方身穿藍色五爪蟒袍的少年。
竟然是十三皇……不,如今該叫業王了。
慕容燁在尹決明走後沒多久便被冊封為業王,已搬入業王府一月有餘。
有了封號,便也要日日上朝聽政,隻是這業王這一個多月以來在朝堂上仿佛隱形人般,無論朝臣議論何事,他也甚少參言,卻沒料今日竟然忽然開了口。
慕容燁麵色平穩,漆黑的瞳仁沉穩而深邃,那一身華貴而厚重的五爪蟒袍壓住了他少年人該有的朝氣蓬勃,此刻的他看起來威嚴而沉冷。
他這些日子瘦了很多,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那個愛哭的,活潑的少年在當初得知尹風重傷墜崖後一夜之間變得格外沉默寡言。
他不愛說話,不愛出門,喜怒不形於色,他像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他不再像以往一般單純,他似乎在一夜之間增長了野心。
他開始讓自己侵染進那曾經厭惡的權利旋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