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如公公的指尖在木匣邊緣輕輕摩挲著,那匣子上了暗鎖,卻掩不住內裡物件碰撞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那是金銀特有的沉實動靜。
他喉結微動,尖細的嗓音裡添了幾分刻意拿捏的緩和,“沈將軍這話,倒也在理。”
沈浪垂眸執壺,將他杯中殘茶添滿,水汽氤氳裡,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愈發沉穩,“公公肯體諒,便是在下與軍中兒郎的福氣。”
“體諒?咱家是體諒陛下的難處!”福如公公終於鬆了口,卻先擺足了姿態,他呷了口茶,舌尖卷過滾燙的茶湯,才慢悠悠道,“月前陛下叫我給送了一封信出去,這封信便是給天眼之人的。”
“你也知道,那天眼在京州藏著不少暗樁,且組織裡有紫庸太子的人手,那封信傳出去沒多久,便有天眼的人代他們太子來見陛下。”
沈浪眸色微沉,原來是聯係了天眼,難怪邊境這邊沒聽到動靜。
“陛下與那人在明理堂商談半日,那人離開後,殿下便叫咱家快馬加鞭來給將軍傳這聖旨。”
沈浪擰著眉點點頭,天眼之人如此光明正大去找皇帝,隻怕京州已經傳遍南楚與紫庸談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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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二那混賬東西如今已經潛入京州,想來也聽到了消息有了應對之法。
隻是兩國談和怕是不簡單,畢竟這些年打仗,北境可是損失了好幾員猛將,當年的白飛晟,如今的尹鴻,更有無數士兵命喪於紫庸士兵手中,這次紫庸退兵,南楚險勝。
如今要談和,南楚卻是不能有半分利益退讓,他不在京州,不知情況,也不知皇帝和那人都談了些什麼。
他這般想著,那邊福如公公已經打開了匣子,瞧著裡麵晃眼的黃白之物,他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沒有人不愛錢,即便他不差錢。
收了這份大禮,福如公公也不介意告訴他更多一些消息,反正這沈浪也是陛下的人。
他歪著身子,在沈浪耳邊悄聲說道,“紫庸太子此番來賀壽,可不是單為了拜壽。”
沈浪抬眼,目光裡恰到好處地浮起幾分疑惑。
“陛下在與那人談話時答應了割地……”
“什麼!”沈浪終究沒忍住驚怒出聲。
但對上福如公公那雙探究的目光時,他又生生將怒火壓了下去。
“紫庸對我南楚邊境侵擾多年,更甚至當年屠儘烽火關,他們從不曾對我南楚百姓寬容,如今要談和,我南楚又怎能割讓土地城池給那等惡鬼?”
“可談和成功就是百年安穩!”福如公公不滿地皺起眉,顯然不喜沈浪此刻的態度,他板起臉,聲音沉著,“況且這是陛下的決定,將軍若有不滿,卻也隻能憋著。”
沈浪臉色難看,卻也忍了下去,隻是放在腿上的雙手握成拳,手背用力到青筋都凸了起來。
“是在下心急,在下隻是想著我南楚好歹是打贏了勝仗,該割地賠款的應當是紫庸才對,怎會是我南楚割讓城池?”
“此事傳出,怕是有諸多百姓會心生不滿。”
“一群愚民懂什麼?”福如不屑地輕哼一聲,他抱著那小匣子愛不釋手地撫摸,“陛下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等隻管聽命行事便是。”
“況且,紫庸收我南楚三座城池,便答應與我南楚和平相處百年,這是多大的好事?那些愚民不用擔心戰亂,不用擔心被迫離家,他們有什麼可不滿的?”
沈浪沉沉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但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變得生硬,“那……陛下可有說是那三座城池?”
“這便是那紫庸太子親自前來的目的了。”
福如公公一笑,“那人說,他們太子殿下會親自前來與陛下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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