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宋鄭馮還沒有回來,吳大用又對王來賓交代了一番,這才走了。收了工的王廷玉和王鬆芳也笑嗬嗬地來領乾部到家吃派飯,羅子七對王廷玉說了聲:“廷玉叔,他們倆的夥食可是安排給你們老兩口子那兒了,瑞林同誌是南方人,我讓吳主任專門給你家批了一百斤大米,生活上可要照顧好他們,我們達摩嶺未來的發展,可要靠他們了。還有,你們不是說要改變單一種植品種的事嗎?小王可是中州農大畢業的技術人員,你們可要溝通好了,總的原則還是蘇書記說那句話:適合種啥就種啥,啥掙錢就種啥。”王廷玉笑著、答應著羅子七,把王瑞林和王長貴給領走了。
羅子七看了王鬆芳一眼,說了句:“還真像。”就扭過頭來對韓子龍和蘇辰昌說道:“走吧,看看鬆芳給你們安排的夥食如何?”又回頭看了王鬆芳一眼,問道:“你家,還在廟西邊住吧。”王鬆芳笑了笑,說道:“俺三叔在那老宅子裡住,我搬到廟東邊另蓋了房子。”羅子七一聽,說道:“廟東邊,巴掌大的一塊地,咋蓋房子啊?”王鬆芳笑了笑,說道:“把後麵的寨牆扒了,擴出兩間宅子地來。”羅子七沒有再往下問,幾個人在王鬆芳的帶領下,向寨子裡走去。
王鬆房家,就在達摩嶺寨裡的最後一排、最東頭的一家,緊鄰王鬆芳家是一個破廟,也就是達摩廟,早已被封了門,但從已經被砸壞了的石鼓和高高院牆裡殘破的大殿來看,這座廟宇是有些年頭了。達摩廟的西側,就是王來賓家,他是老三,他大哥就是王來好,二哥王來臣,就是王鬆芳他爹。
王鬆芳家的宅子,確實有點奇怪,南北細長,最靠北的主房儼然是蓋在被推倒的寨牆地基上,而靠著寨牆拐角處,又建了兩間東廂房,和主房還有一段距離,大門也隻好向西開著了,能看得出是趁著寨牆的走勢蓋的。而讓羅子七揪心的是,原本高大的寨牆,早已被挖得麵目全非,隻剩下王鬆芳家東廂房後那垛孤零零的炮台了。
那座炮台,頑強地屹立在歲月裡,包在外層的大方磚也早已被人們拆了個光淨,隻剩下突兀挺立的黃土牆,幾乎是擠過王鬆芳家和前院後牆之間的空隙,幾個人才來到了炮台之下。還好,那向上去的台階還被保留了下來,似乎是人為地保留下來的,羅子七看了看,果真是人為的保留,而不是不經意的遺忘,台階上的磚不僅沒有動,而且還有修補過的跡象。
順著台階,幾個人很快便到了炮台之上,四周望去,整個隗鎮儘收眼底,在春日陽光的照耀之下,能看到隗鎮傎區青翠茂密的樹林和鱗次櫛比的人家,能看到詩河閃耀的銀光,能看到詩河岸邊稻田裡忙碌的身影,能看到南坡達摩嶺煤礦高高的井架,能看到紅星水庫層層的碧波,更能看到達摩嶺寨子裡人家的嫋嫋炊煙,他們震撼著。
而更讓他們震撼的,則是那門鏽跡斑斑的鐵將軍,曆練百年滄桑,依舊威嚴不減,而大炮旁邊,卻豎立起一塊小牌子來,上麵張貼的紅紙已經發白,然而字跡依稀可見,蘇辰昌忍不住讀出了聲音:
老英雄豐子澤打響田縣抗日第一炮
1938年農曆中秋節夜晚,一夥日本鬼子夥同漢奸,從隗鎮方向向達摩嶺抗日根據地襲來,意在消滅我達摩嶺抗日根據地,屠殺抗日軍民。地下黨員、時任田縣自衛大隊四分隊三小隊隊長的豐子澤,在得知鬼子偷襲達摩嶺抗日根據地的消息後,立即組織四小隊戰士,堅守達摩嶺寨炮台,果斷點燃我田縣抗日第一炮。此役,共消滅鬼子13名,漢奸15名,翻譯官1名。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
“彆讀了,什麼玩意嗎?”羅子七的臉已經氣得紅了起來,他衝著正站在家門口吃飯的王來賓大聲叫道:“王來賓,你給我上來!”王來賓抬頭一看,羅子七正憤怒地看著自己,而韓子龍、蘇辰昌和王鬆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便知道羅子七在生什麼氣了,急忙放下飯碗,跑了上去。
“王來賓,你給老子說說,這上麵寫的,哪一句是實話?”王來賓還沒有站穩,羅子七已經罵開了人,“你們,還要臉不要臉,瞪著眼睛說瞎話!”
“羅,羅,副書記,這寫的沒錯啊,我們上學時學的,也是這一段文字啊。”蘇辰昌是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學生,迷茫地問道。
“什麼,都寫到課本裡了?”羅子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有些可怕,他一屁股坐在了炮架子上,說道:“小蘇同誌,拿出你的筆記本來,讓我這個親曆者說說這段真實的故事,如有半句虛文,王副書記可以扇我的耳光,如果我說的不錯,王副書記必須親手把這塊放屁的牌子給我砸掉。”看著羅子七嚴肅的樣子,王來賓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蘇辰昌和韓子龍早已掏出了筆記本,認真地記錄著。
“記住,時間是1938年農曆七月十五,而不是八月十五,當時這兒駐紮的是國民黨自衛隊4中隊3小隊,中隊長是住隗鎮的蘇君成、副中隊長是我羅子七,小隊長是王來臣,戰士有王來賓、田玉才、豐子澤、陳二旺、麻喜倉、黃青理,賈文理,和苟妮姐的男人王義。至於豐子澤當小隊長,則是3小隊被日本人收編之後的事了,那是劉振虎的偽軍,我們當時都成了偽軍,李黑子、劉振虎領導下的偽軍,我說的是不是事實,王來賓?”羅子七質問著王來賓,王來賓點了點頭,羅子七雖說沒有文化,可他的記性極好,所說的一點不差,連當時戰士們的名字也一個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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