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了,抗就抗了吧,要抓人,讓他們先抓我。”孫俊剛已經怒火中燒了。
“行,為了老少爺們不再出去要飯,我們也破上了。”渠苟蛋看了他爹一眼,也定了下來。
“他要是敢讓田桂星來偷著拔我們的樹苗、煙葉苗,我們就打鱉孫,朝死處打鱉孫,他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麻二進也覺得,該出一口窩囊氣了,這麼多年了,窮日子,不好過啊。
孫有才有些膽怯地說道:“要不,你們再去找找王來賓,等羅子七病好了,讓李書記給評個理,給個了斷?”
孫俊剛一聽,大聲斥責著老爹:“他,滑得跟泥鰍一樣,跑得比兔子都快,到哪兒去找他啊?要是他們把樹苗、煙葉苗給毀壞了,我們哭都不會找到廟門的。”
看著三個生產隊乾部、社員義憤填膺的勁頭,韓子龍說道:“根據這一階段我們對豐子澤這個人的了解,他會采取果斷行動的,因此,我決定,蘇辰昌同誌速到隗鎮公社去見蘇書記,既便他在縣城醫院那邊,也一定要打通電話,派出得力的公社乾部或公安人員前來維持秩序,武鬥,搞不得,無論是什麼原因,打架都是不對的。我和王長貴,還有孫俊剛他們,就守在這地頭,堅決不能讓田桂星過來,把苗子給毀了。”
蘇辰昌騎上自行車,乘著夜色,匆匆忙忙地走了,而紅星水庫的院子裡,豐子澤安慰著陳文才,說道:“咱姐那人,肯定是上了彆人的當,或者是孫俊剛、王老三逼著她這樣乾的,上一次俺大舅死,她兩口子是正主兒,不照樣得聽他王老三的?彆給她一般見識,稍事休息,我們便發起攻擊。”豐子澤給陳文才打著氣。
“哥,我感覺到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了?他們說的有道理,縣委是讓我們來調查破壞耕地使用性質的,沒有放權力處理啊。”陳文才不無擔憂地說道。
“文才,你就是太膽小了些,縣委派你們來乾什麼的?是調查,更是處理,李書記說了,隻是讓你們來問問情況嗎?”豐子澤給表弟陳文才打著氣,說道:“有我在,那就是有秦副書記在,你怕什麼?哥跟老秦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句實在話,要是宋鄭馮和子臣在,哪會輪到咱哥倆出麵,來,先喝一杯,壓壓驚,一會讓他們衝鋒,我們又不出麵,你怕什麼?”
陳文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外邊的院子裡,田桂星和他的弟兄們,主要是田家堖和檜樹亭的十幾個年輕小夥子,還有幾個煤礦上的工人,早已喝開了。石江同呆呆地看著,心想,過了這幾天,一定要向水利局領導遞交辭職書,紅星水庫這地兒,不能待了。
“弟兄們,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比彆人吃得好、穿得好,想當個小隊長、小組長,想入個黨,都行,我就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有什麼本事?你們有學問嗎?你們有後台嗎?你們能當上兵嗎?恐怕都鴨子毛沒有吧。留給我們這些人的路,隻有一條,那便是造反有理,打得越凶,上邊才有可能用你。就是我們尊敬的豐子澤書記,那也是浴血奮戰十幾年才走到今天的。還有我們的敵人,姓羅的,那也是殺人如麻殺出來的。看看這煤礦上的麻喜倉,當年連他親叔麻二杆子都殺了。你們或許也佩服那個李大奎,我給你們說,他可是連他親叔一家老少十幾口子都砍了,記住,弟兄們,造反有理,打人有理,殺人更有理!”田桂星胡說八道著他的理論,他的弟兄們喝著酒,吆五喝六地答應著。
夜色裡,搖搖晃晃的田桂星帶領著同樣喝得醉醺醺的弟兄們出發了,他們手持各樣的武器,直撲四隊的煙葉地,豐子澤知道,這是他們防守的重點,隻要把四隊的孫俊剛和王滿倉先拿下來了,其他兩個生產隊,讓他們自己去拔樹苗,都是沒有問題的。而種種跡象表明,王滿倉今天並不在家,隻要王滿倉不在家,一隊、二隊姓王的便不會出麵幫忙,寨上也就少了許多有生力量,至於那幾個年輕的知青,恐怕正在沒事偷著快呢,他們,又何時與貧下中農真正結合過?
“衝,弟兄們給我衝,拔掉八十畝煙葉這顆釘子,就是偉大的勝利!”田桂星儼然如同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片子,那可是當年豐子澤抗日時用過的,前些年為了表彰他武鬥有功,獎勵給他的。
田桂星的人,奮力向嶺上衝了過來,王長貴大叫道:“田桂星,你真的敢動手嗎?你這是在破壞生產。”田桂星一看是王長貴,早已氣不打一處來,大叫一聲,掄起了大刀就砍了下來。孫俊剛一看,他們真的動家夥了,便大喊一聲,用鐵鍁磕向田桂星的大刀,田桂星的刀走了空,沒有砍著王長貴,惱羞成怒,回手又砍了過來,王長貴躲閃不及,正中手臂,一股鮮血飛濺而出。孫俊剛大怒,正要舉起手中的鐵鍁砸向田桂星。就在這時,寨門口突然響起警笛,打破了夜空的平靜,郝成功大叫一聲:“住手!”向天鳴放了一槍,沉悶的槍聲震破了夜空,也讓劍拔弩張的雙方暫時停了下來,田桂星的弟兄中有人感覺到不對,回頭就跑。
兩輛吉普車和五輛三輪摩托車載著十幾個公安以及蘇君成、麻喜倉和幾個公社乾部趕到了現場,他們是從縣城醫院一同跑回來的。郝成功飛身下了三輪摩托車,用槍抵在了刀上還流著鮮血的田桂星的胸口,大聲說道:“放下你手中的刀,否則,我要開槍了。”田桂星回頭看了看他四散的弟兄,把那把大刀扔到了地上,嘴裡還喊叫著:“革命無過,造反有理!”過來兩個警察,也不管他如何嚎叫,一腳把他跺趴在地上,過來給他戴上了手銬。
麻喜倉這邊,早已把王長貴扶到了車上,韓子龍和那個知青張紫娟過來,給他包紮著。蘇君成的臉成了青紫色,他大叫道:“把田桂星給我押下去,把鬨事的一個個給我抓起來!”十幾個警察並沒有聽到他憤怒的吼聲,因為他們已經飛奔到山坡下,抓住了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家夥。
而在紅星水庫管理站坐著的豐子澤和陳文才,仍舊在喝著酒,或許豐子澤知道,他等來的不會是勝利的消息,然而,他需要戰鬥,不懈地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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