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進是從田縣供銷社生產站副主任的位置上提拔到隗鎮供銷社乾主任的,他是達摩嶺大隊人,也是麻喜倉的侄子、麻二進的哥哥。吳大用前腳剛走,王來賓後腳就攆了過來,向麻大進祝賀之後,便以鄉黨的名義和他談起了中藥材收購站的事,不僅要求他撤掉洪山廟那個已經建好的中藥材收購站,搬到達摩嶺大隊來,還要他給達摩嶺大隊解決兩個正式工指標。
剛剛上任的麻大進很作難,說道:“王支書,人家洪山廟那個收購站已經建成運營了,沒有理由再撤回來啊。”
王來賓冷冷地說道:“這還不容易,咱也不得罪他賈銀章,供銷社在咱達摩嶺再建一個中藥材收購站,不就得了。”
聽著王來賓輕描淡寫的話語,麻大進感覺到有點好笑,這周邊,就那麼一點中藥材資源,一個收購站還叫不飽呢,再建一個,那簡直是開玩笑,不過,他還是笑著回答了王來賓:“王書記,咱隗鎮中藥材,就那麼大一點量,再建一個收購站,那還不是浪費,縣社也不會批準的。”
王來賓提了高腔,說道:“大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王滿倉一個外人,都能跑回來一個收購站指標,你,一個大主任,還不能給鄉親們辦成一件實事?”
麻大進回答問題也失去了章法,愣愣地說道:“我咋聽說,滿倉叔跑回來的指標,是你不同意,給攆走了的。”
王來賓冷冷說道:“我不答應,是有道理的,他王滿倉是個什麼東西,他又代表的是誰,他有什麼權力插手管這事?”
麻大進笑了,反問道:“王支書,難道給鄉親們辦好事,還是一種權力?”
王來賓看了麻大進一眼,說道:“大進,就你這麼一句,要是擱往年,我可以致你個政治不敏銳,存在著糊塗認識的罪,你們這些人,也不要太天真的認為,現在什麼都可以說了,什麼都可以做了,要知道,政治,永遠是第一位的,經濟,永遠是第二位的。”
麻大進覺得頭暈,這個王來賓,也給自己上起政治課來了,自己的學曆不高,那也是中州供銷乾校畢業的大中專生,聽著王來賓這種論調,竟然和豐子澤如出一轍,多少有點反感,於是便推卸道:“王書記,關於中藥材收購站這事,我想就說到這兒吧,畢竟這事是經吳主任的手乾的,我也不好說什麼,我總不能和他作對,把前任決定了的事,給全盤否定、全盤推翻了吧?”
王來賓嗬嗬一笑,說道:“這,就是政治立場問題,不要以為吳大用升官了,他就是正確的,他的好些事情,現在還沒有暴露出來,我對你說,大進,吳大用保住保不住,還很難說呢,你去看看你們那賬目,是不是借給王滿倉有錢,不要以為這事很小,那麼多錢,足可以定性為挪用公款,而這錢,又是從你叔的礦上劃過來的,到時候,一連一串子,就不好說了。”
麻大進對於王來賓說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吳大用和麻喜倉也略略地給他介紹過,不過,他覺得沒有什麼,正常的資金往來,就是預付期有點長罷了。他看了王來賓一眼,站起身來,說道:“他們之間,訂立有合同,是企業財務製度所認可的,至於他們出事與否,我可管不著。王支書,要是沒有其他事,就到這兒吧,我還要下鄉去呢。”
王來賓聽著這個麻大進有一股油鹽不進的味道,心裡本來就有幾分不滿,現在,麻大進又要趕自己走了,登時火氣便上來了,冷冷地說道:“那行,麻大主任,你很忙,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不過,鬆枝那事,我已經說過了,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這個代銷員,王鬆枝乾定了。”
一聽王來賓又提起這事,麻大進同樣火不打一處來,也以同樣的口吻說道:“那我也告訴你,這事,我不同意!她王鬆枝,不能當代銷員,不讓她乾代銷員,我也定了,王支書,請便吧。”
王來賓徹底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給激怒了,他近乎咆哮著說:“那,我也告訴你,你們達摩嶺代銷店,休想在達摩嶺的地盤上存在一天。”
麻大進冷冷笑了笑,說道:“如果按你的邏輯,王支書,又能套個什麼罪名呢?破壞生產?恐怕是最適合你了,哼。”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王鬆枝要頂替宋石頭當代銷員的事還沒有個勝負,有一個傳言便在達摩嶺寨子裡,象一個幽靈般傳說著,而且有鼻子、有眼、有人物、有時間、有地點、有故事情節、有開頭、有結尾、有分析、有結論、有人證、有物證,反正,應該有的,這個故事都有。鄭鳳蘭正在對二隊的幾個婦女認真地講解著:
“他王滿倉為什麼要幫助陳文才那個死鬼?大夥都知道,陳文才家那一枝,是陳家樓子二門陳家,他們和達摩嶺西院王家不和,是事實。王家和陳家,那是老親戚,而最親的還是他們和陳老大家、陳老三家,陳老實的閨女陳鳳,是滿囤嬸子,陳三實和王滿倉是兒女親家,這一點是真實的,而和陳二實家,那跟仇敵差不多,原先見了麵,幾乎是不說話的,更何況陳文才又把羅子七給氣得差一點要了命,這個羅子七,又是他們王家翻轉命運的大貴人,就這種關係,陳文才死了,他們當興高采烈才是,你們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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