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峰氣得想發火,縣委把災後重建物資采購供應的任務交給了縣供銷社一家,這任務就夠壓頭的了。天不亮的時候,居然又接到辦公室的通知,說是王長貴因為破壞軍婚而被抓了。本來通知8:30召開各企業負責人會議,傳達田縣縣委精神的,可怎麼通知卻不見供銷建築公司經理何軍成的麵,而供銷建築公司又要承擔很大的重建任務,他不來怎麼行?蘇君峰憤憤地衝著業務副主任柴德金說道:“你們去找,就是用八抬大轎抬,也得把這個傲慢的何經理給我抬過來。我要看看,他的根子有多粗?”
做為二級機構的一把手,王南旺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雖然同誌們和他開著玩笑,說他是:田縣二建當的是正科級經理;田縣供銷社當的卻是正股級煙棉加工廠的廠長;田縣隗鎮供銷社乾的是副股級的副主任;隗鎮供銷社達摩嶺門市部乾的是門店經理兼營業員,還有一個田縣中醫院的正股級收購站,這家夥,帽子也太多了點。
王南旺沒有笑,但他隱隱感覺到,何軍成出事了,或許他和秦麗麗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秦麗麗叫何香君,她媽叫何俊,可都是姓何的,而那個被炸死的中年人?王南旺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在這個時候,縣社辦公室的人卻帶著何軍成的老婆苗秀英拉著個小女孩走了過來,那小女孩是他們的女兒,叫何園園。苗秀英一臉擔憂地說道:“老何,我們兩天都沒有見到他了,我還以為他下鄉了呢?蘇主任,這可咋辦啊?”
蘇君峰惱了,對柴德金說了聲:“這還咋辦啊?你,老柴,帶著秀英去公安局報案,我,嘿,不講了,散會!”在眾人的驚訝之中,蘇君峰也向公安局走去。
董美麗走進法海寺時,正碰上了性和尚,他是田縣佛教協會會長了寧大師的師弟。田縣的佛家寺廟有點意思,它不是北方佛教常見的禪宗,而是少有的淨土宗。阿鎮阿寺被稱之為北方淨土宗的祖庭,而位於田縣縣城的法海寺是阿寺的一個分支,它的管理權在阿寺。了性和尚是認得董美麗的,畢竟田縣縣城東西長度不超過兩公裡,南北剛更窄些,城牆之內已經沒有任何的發展空間了,所以陳忠實、鄭冠旦才做出了建設新縣城的決策的。
了性和尚親自接待了董美麗,董美麗虔誠地在佛祖麵前敬拜了,還往香火箱內塞了兩張新票子。了性和尚請她到後堂坐地,這才問道:“敢問女施主,要求問何事?”
董美麗想了又想,說道:“我,求問的事有很多,大師,今天你就給我解釋這兩條吧?第一條,求問大師,我大女兒鄭風雅的婚姻如何?”
了性大師在一尊金色的小佛像前燃了高香,跪拜了一番,嘴裡念了一會經,這才說道:“掐頭去尾本是王,東南西北坐高堂,風流倜儻探花客,玉馬鐵筆著文章。”
董美麗不解,了性和尚長歎一聲,說道:“本來天機不可泄漏,但女施主若是有佛緣,我也可以說出一二來。”
董美麗自然懂得,急忙又掏出一張新票子來,放到那神龕之上,了性和尚這才說道:“所謂‘掐頭去尾本是王’,說的是這對男女的姓氏與‘王’字有關,掐頭去尾者,是說……”
了性還沒有說完,董美麗已經明白過來了,急忙打斷了了性和尚的話,說道:“大師,你說的真準,他們確實都和‘王’字有關,請往下講吧。”
了性和尚聽了,微微一笑,又說道:“其下三句,也就是‘東南西北坐高堂,風流倜儻探花客,玉馬鐵筆著文章’,是說這男人命運的,這個人,占了全,坐了中,而且長相出色,不過,上的大學卻不是一流的,不過也不錯,名列三甲,身中探花郎,做得了皇家乘龍快婿的,而且日後仕途通達,出將入相恐怕不大可能,但是混個廳長當當是沒有問題的。”
董美麗心中暗喜,心想,這和尚說得字字是實,處處為真,了不起啊。於是又問了第二件事:“大事師,這第二件事,請你隻管給我明說,我是要問兩個人還在不在?他們姓何,姐姐叫何俊,弟弟叫何軍成。”
了性和尚笑了,說道:“女施主,這可是兩件事噢。”
董美麗沒有說話,默默地又掏出兩張票子來,放到了神龕之上。了性和尚又賣弄了一番,長歎一口氣,說道:“自古災難起蕭牆,姐弟混亂亂綱常,血衣汙身身難存,尋處全在阿鼻王,女施主,他們,都不在了,凶,大凶之相啊。”了性和尚說話時,潔白如玉的臉上,已經是出滿了汗,向董美麗揮了揮手,說道:“你走吧,他們,都不在了,暴死。”
董美麗並沒有驚訝,站起身來,向法海寺山門外走去。
董美麗或許懂了,所有這一切,都是報應啊。當初,自己還是個學生,在姐夫的安排下,她和同樣有著革命激情的同學何俊參加了轟轟烈烈的“反右運動”。姐夫安排她們,到革命最火熱的隗鎮公社達摩嶺大隊去駐隊。沒想到,豐子澤卻以她火熱的革命熱情和青春的單純詐騙了她,她懷孕了,最後草草嫁給了姐夫秦大明的一個兵,也就是現在的丈夫鄭冠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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