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對侄子發火的王滿倉,看著侄子誌在必得、得意洋洋的樣子,還是忍了下來。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王財旺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著:“叔,我已經向隗鎮黨委政府做出著重承諾,保證隗鎮食品公司一年扭虧,二年平穩,三年增盈,我這個打算,還是保守了點的,如果按照實際情況,一年半即可完成此項任務。王來賓、王鬆理,讓他們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去吧。”
王滿倉歎了口氣,說道:“財旺啊,事到如今,叔也不便再說你什麼了,你必須沉下身子,先弄清隗鎮食品公司的情況,再做出切合實際的兼並、複工方案來。叔隻留給你一句話,隗鎮黨委給你發這個文件,最好,是從你個人角度下發的文件,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兼並、合並。你啊,千萬彆把你們現有的隗鎮麵粉製品公司與那個食品公司混為一談,千萬要分灶吃飯,單獨列賬管理,不能把這個好好的麵粉廠給拖垮了。”
王財旺突然覺得王滿倉老了,說起話來,是那樣的保守,遠遠不是當初讓自己接手隗鎮麵粉廠時候的王滿倉了,那時的隗鎮麵粉廠,欠款並不比隗鎮食品公司少。他內心裡笑了,臉上也笑了,說道:“南旺,咱叔都回來了,今天我請客,走吧。”說完回頭看了陳德章一眼,說道:“哥,去喊上我姐、我姐夫,還有長霞、月紅和孩子們,咱們提前給叔過個中秋節。”
王滿倉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孩子們向街上走去,遠遠地,王鬆理幾個人已經看到了這支不小的隊伍,正簇擁著王滿倉向虎家酒店走去。王來賓猛烈地咳嗽了兩聲,說道:“鬆理啊,跟你們說過多少回,憑你那本事,和他們鬥,根本不行,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地想辦法到桃園去乾支書去吧,他姓趙的,恐怕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他答應鬆麗讓獻武接手隗鎮食品公司的事,權當沒有發生過,那,不是一塊好啃的饃,丟了,也就丟了,記住,要團結食品公司內部的一些熟人,等待機會,等等機會。你看看,鬆論在中醫院的機會,不是來了嗎?聽說,新任的紀委書記閻海慶不是找吳二用談過話了嗎?馮國辰要是重新出任中醫院的院長,鬆論的行政副院長,那是十拿九穩的事嗎?閻海慶你們勾搭不上,他哥閻國慶你們不是熟人嗎?記住,平常多走動走動,沒事多看望看望,當官的不打送禮的,平常把路給鋪好了,修直了,到用的時候,也就順理成章了。”王來賓教訓著兒子,帶上他的孩子王獻武、王獻斌(王鬆芳的兒子)向一家小館子走去。
不知從哪兒得到了信,銀匠王勝利和隗村支部書記隗勝利也攆了過來。王滿倉笑了,說道:“一下子來了兩個勝利,今天這事,說不定是我瞎操心了。”
王勝利回頭指了指身後,兩名女工跟在他們身後,一個抱住一箱瀘州大曲,上麵放了兩條洛陽牡丹煙,一個抱著一大紙箱子月餅、點心,說道:“三哥,你可是我和隗支書請都請不到的貴客,擱過去,那不是縣太爺,也是師爺,這煙酒,是咱爺幾個中午用的,點心,是我孝敬老娘的。俺哥倆,陪你喝酒,你,給俺哥倆支上一招,讓俺哥倆這二年再發點小財,對了,現在叫致富光榮了,是不是,我的西旺大秘書?”
眾人笑著,已經到了虎家飯店,是一家清真館子,老板虎屯也是文革結束後,第一個在隗鎮開飯館的個體戶,他的飯館一開,隗鎮供銷社的大眾食堂便慢慢地沒了生意,聽說,現在僅僅隻剩下大鍋菜和白饅頭了,大廚周小五退休後,自己回家賣卷煎去了,如今連個象樣的菜品也沒有了。
虎屯見一下子過來這麼多客人,又是他認識的、在隗鎮街上有頭有臉的角色,急忙把他們領到後院的一個大房間內,那裡有個可以坐十幾個人的大桌子,大媳婦蘇長霞一看這麼多人,急忙對王大妮、麻月紅說道:“大妮、月紅,我們和孩子坐外邊吧,老虎家新上了西安泡饃,要不,咱幾個先嘗嘗。”幾個女人聽了,就領著孩子往外走。王大妮為實誠,遲疑了一下,也喊上她的四個跟班的、陳丙乾、陳丙乾、美雲、美娟,向外走去。
陳德印聽了,也說了句:“我不喝酒,我也到外邊吃吧。”說著就往外走,不料卻被王財旺一下子拉住了,財旺比大妮小,更比陳德印小得多,嘴裡開著玩笑說:“怎麼,害怕了,上次跟老張喝酒,我看你不也是挺能懟的嗎,一個子把老張給懟得一天一夜下不了床,俺姐好罵我們幾個呢。”說完,一下子便把姐夫陳德印摁在了座位上,王滿倉喜歡這種子侄們在一起的氣氛,心中的怨氣也漸漸消化了不少。
眾人歡笑之間,已經落座,王滿倉自然是坐了首位,兩個勝利左右坐了,孩子們則沒有那麼多講究,一個個挨著坐了,哥幾個似乎在這兒很熟,不用點菜,也沒有過多安排,熱涼菜品已經上來幾個了。
作為地主,隗勝利已經舉杯請教了:“王主席,你是咱們田縣的大經濟學家,你給我們隗村支個招,看看我們如何‘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讓老百姓先富起來,起碼得趕上孫俊剛那家夥,那老小子,隻要一開全鎮的支部書記會,頭掫得跟大鵝一樣,讓我們看著都生氣,可咱們隗村,就那麼一星半點土地,種不成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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