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在上午就和楊簡分析過柳亦妃潛在的對手,大家的確很強勁,不過楊簡沒有太過擔心。
實際上哈維已經動起來了。他正在關注布麗·拉爾森那邊的情況。那胖子總有辦法找到一些……嗯,比較不錯的角度,來削弱競爭對手的勢頭。比如,可能會強調布麗·拉爾森太過年輕,經驗不足,或者她的表演在某些方麵過於技巧化,缺乏《婚姻故事》裡柳亦妃那種渾然天成的生命質感。
所謂角度,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是挖掘黑料、製造負麵輿論、在評委中散播不利消息等灰色手段。在奧斯卡公關中,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本著死道友不是貧道的傳統美德,楊簡心裡不會有絲毫愧疚。
沃倫·比蒂晃著酒杯,老謀深算地笑了笑:“萊昂拿獎問題不大。倒是crysta,由於《婚姻故事》是一部華語電影,所以需要積極地為她造勢,還要提一下她美籍的身份。另一方麵,《婚姻故事》在戛納的口碑是極好的基礎。我們可以多組織一些針對演員分會評委的專場放映和交流會,到時候讓crysta親自出席,與評委們麵對麵交流。”
“當然,到時候我會陪同她一起出席。”
沃倫又看向小李子:“萊昂,你和亞利桑德羅在為《荒野獵人》奔走時,也可以適時地、不經意地稱讚一下crysta在《婚姻故事》中的表演。你們的聲音,在評委中很有分量。”
“沒問題!”小李子一口答應,“crysta的表演確實震撼了我,我會找機會說的。”這既是幫忙,也是事實。
馬修和傑西卡也紛紛表示會在自己的圈子裡為柳亦妃說好話。他們都知道柳亦妃在楊簡心中的份量。
一場看似輕鬆的晚宴,實則成了奧斯卡衝獎的戰略部署會。目標明確,分工清晰:《婚姻故事》主攻最佳女主角,由楊簡親自坐鎮,哈維負責“掃清障礙”,沃倫·比蒂等老登負責遊說,馬丁負責具體執行和媒體造勢。《荒野獵人》則主攻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由小李子和導演團隊主導衝鋒,新世界影業提供平台和資源支持。
大家都清楚奧斯卡遊戲的規則,懂得取舍,更懂得如何將手中的牌打到極致。
為了將自家小少婦推上影後寶座,他不介意動用一切合理乃至遊走於灰色地帶邊界的手段,反正這種現象在好萊塢也不少見。
“好了,正事談得差不多了。”楊簡舉起酒杯,臉上重新露出輕鬆的笑容,“預祝我們今年都能如願以償,滿載而歸!”
“乾杯!”
“為了奧斯卡!”
眾人紛紛舉杯,水晶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已經聽到了小金人到來的腳步聲。
晚宴在看似和諧熱烈的氣氛中繼續,但每個人心中都清楚,從這一刻起,一場沒有硝煙的奧斯卡戰爭,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而遠在華夏的柳亦妃或許還不知道,她的男人,正在大洋彼岸,為了她職業生涯的第一座奧斯卡影後獎杯,精心布下一盤大棋。
......
bj的十月,是一首被金色陽光與清涼空氣共同譜寫的抒情詩。天空高遠,湛藍得如同上好的青金石,幾縷薄雲如同畫家隨手揮就的淡白色筆觸。陽光失去了夏日的酷烈,變得醇厚而溫柔,透過史家胡同兩旁那些曆經滄桑的老槐樹、國槐樹的枝葉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在地麵上跳躍、閃爍,仿佛碎了一地的金子。秋風拂過,已經泛黃或轉紅的葉片便簌簌作響,偶爾有幾片耐不住寂寞的,打著旋兒,悠悠地飄落下來,落在青灰色的屋瓦上,落在朱紅色的門楣前,也落在行人偶爾停留的肩頭。
史家胡同深處,楊簡家那座保持著傳統四合院格局,卻又在內部精心融入了現代舒適設施的院落,此刻正沉浸在午後特有的寧靜與溫馨之中。朱漆大門關閉著,隔絕了胡同裡偶爾傳來的零星聲響。院內,方磚墁地,角落那棵老海棠果樹果實已紅,沉甸甸地壓著枝頭,引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
楊簡他們居住的廂房,被巧妙地設計成了兼具客廳、書房和休閒功能的寬敞空間,其實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下私人空間,畢竟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雖說他家這座四合院挺大的,但留一個私人的空間,對大家都好。
推開厚重的實木房門,室內景致豁然開朗。整體色調是溫暖的中性色,淺米色的牆壁,原木色的地板,上麵鋪著一塊柔軟厚實的淺灰色地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麵朝向內庭院的落地窗,如同一個巨大的畫框,將庭院裡的竹影、海棠和一方藍天定格成生動的畫麵。午後偏西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進來,將一室鍍得暖融融的。
靠窗位置,擺放著一張舒適的超大軟榻,上麵散落著幾個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刺繡靠墊,這是柳亦妃最喜歡窩著的地方。軟榻旁,是一個設計簡約的胡桃木邊幾,上麵放著一盞黃銅底座、麻布燈罩的落地燈,此刻並未點亮,隻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房間的另一側,靠牆立著一個高大的老花梨木多寶格。這多寶格是楊簡早年楊簡上學時,閒著沒事去逛潘家園偶然購得,賣給他的老板說那木紋裡流淌著時光的故事。
格子上並非堆滿珍玩,而是疏落有致地陳列著幾件彆有深意的物件:有楊簡獲得的幾座重要的獎杯,還有柳亦妃5月在戛納獲得第一座影後獎杯,以及她第一次獲得影後,楊簡送給她的禮物,寓意不忘初心;一件帶有明顯異域風格的銀製酒壺,是兩人在歐洲度假時,從一個小鎮古董店裡淘來的,見證了那次充滿陽光和弗拉明戈舞步的旅程;還有一個略顯陳舊的皮質足球鑰匙扣,那是平平和安安出生後,楊簡特意定做的,上麵刻著兩個小朋友的名字和出生日期,象征著他們愛情最珍貴的結晶。
多寶格旁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大型抽象畫。畫布上是大膽奔放的色彩碰撞,以深藍、赭石和金色為主調,筆觸淩厲又充滿力量。這是楊簡在現場觀看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回到家後,處於一種極度興奮和創作噴發狀態時,親手揮就的。柳亦妃曾說,從那狂亂的色塊和線條裡,她能感受到丈夫彼時內心洶湧的激情與思考。它與房間另一角那架黑色的施坦威三角鋼琴形成了奇妙的呼應。那架鋼琴是柳亦妃的給小朋友們買鋼琴的時候順手買的,當初一共買了兩架,一架放在小朋友們的琴房,另一架就放在他們的廂房。小朋友們也常常圍著鋼琴,用他們胖乎乎的小手指胡亂按著琴鍵,製造出“不和諧”卻充滿歡笑的樂章。
此刻,柳亦妃就坐在靠窗的軟榻上,腿上放著一台輕薄的筆記本電腦,手邊還散落著幾份打印出來的文件。她今天穿著一件柔軟的淺灰色羊絨開衫,內襯簡單的白色棉質t恤,下身是一條修身的深色牛仔褲,勾勒出依舊窈窕的腿部線條。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用一支簡單的沉香木簪子固定,幾縷碎發垂在頸邊,平添了幾分慵懶的家居氣息。即使是在家中處理瑣事,她臉上那種專注而柔和的神情,也讓她散發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她正在仔細核對月底前往歐洲的人員名單和初步行程安排。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探親或旅遊,還牽扯到工作、家庭以及幾位朋友的不同需求,需要細致協調。手指在鍵盤上輕快地敲擊著,時而停頓,拿起旁邊的筆在紙上標注一下,眉心微蹙,沉浸在思緒中。
就在這時,兩個小小的、帶著奶香和陽光味道的身影,像兩隻靈活而依戀的小獸,一左一右地悄無聲息地爬上了軟榻,迅速依偎到她身邊。
是平平和安安。
平平今天穿了一件藏藍色的連帽衛衣,胸前印著一隻小小的、白色的宇航員圖案,下身是卡其色的棉質長褲,腳上是乾淨的白色運動襪。他性格相對內斂些,此刻隻是安靜地緊貼著媽媽的手臂,小臉仰著,那雙酷似楊簡的、黑葡萄似的眼睛裡,盛滿了純粹的思念和期待。他的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有點舊了、但洗得很乾淨的大聖玩偶——那是楊簡送他的,平平和它幾乎是形影不離。
安安則穿著一件亮黃色的、印著卡通恐龍圖案的毛衣,搭配一條背帶牛仔褲,一邊的背帶還因為剛才的跑動有些滑落。他的頭發不像哥哥那麼服帖,總有幾根頑皮地翹著。他一上來就占據了媽媽另一側的懷抱,不僅靠著,還用兩隻小胳膊緊緊環住柳亦妃的腰,小腦袋在她臂彎裡用力蹭了蹭,像隻尋求愛撫的小貓。
“媽媽,媽媽,”先是平平,用他那還帶著點小奶音的聲音,輕輕搖晃著柳亦妃的手臂,“我們什麼時候去見爸爸和姥爺呀?”小朋友的問題總是這樣,直接而充滿了渴望。
緊接著,像是生怕落後一步,安安也立刻抬起頭,聲音更加軟糯急切:“對鴨,對鴨,我們什麼時候粗發鴨?我都等不及啦!”他習慣性地用著那個可愛的尾音“鴨”,配上他那雙亮晶晶的、和柳亦妃如出一轍的大眼睛,讓人心都要化了。他還故意把“等不及”三個字咬得很重,小腿在軟榻邊緣不安分地晃動著。
無論遠在歐洲的小表弟馮佳航所參加的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是否進入決賽,柳亦妃和楊簡都已經計劃好,這次歐洲之行勢在必行。
柳亦妃不僅要帶平平和安安去探望許久未見的姥爺,也是想借此機會,帶著老楊家的親近的親友們,一起出去旅遊放鬆一下。她知道,後麵一直到過年,她和楊簡都將像上緊了發條的陀螺,忙得停不下來。
姐姐楊真的預產期就在十一月初,這是家裡頭等大事,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而幾乎就在迎接新生命的同時,由楊簡執導、明年將要參加戛納電影節的新電影《寄生蟲》,也將正式開機。柳亦妃此次雖然不參演,但作為製片人的她必然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等到兩個月後電影殺青,緊接著,他們就要馬不停蹄地飛往美國,著手處理衝擊奧斯卡的公關事宜。那將是一段充斥著各種放映會、研討會、以及必不可少的重要酒會的時期。雖然不必像有些競選者那樣逢場必會,諂媚迎合,但必要的姿態還是要擺出來,需要與學院的評委們進行交流,闡述他們對電影藝術、對表演的理解與追求。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