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會兒,我擄掠你一個凡人為爐鼎這事在宗門已經傳開了。”
蓮厭話語一頓。
邵闐想到她接下來可能會問是否結為道侶一事,心跳急促躍動了幾拍。
久不等後文,他低低嗯了一聲。
蓮厭對上他那雙剔透如霜雪的眼眸,呼吸一窒,緩了緩道:“我知道此事於你名聲有礙,你若不能接受留在仙山,我便為你另尋一僻靜處居住,往後你要添置什麼,有何要求,儘可跟我提,我也會每日抽空去看你。”
邵闐低垂的長睫在聽見這番話後猛地顫起,冷漠的臉上驟然覆上寒霜,直勾勾盯著自以為安排妥當的少女。
“主子是要把我置於外室嬌養著?”
蓮厭一愣,什麼外室?
她搖了搖頭:“我沒有,我是怕你臉皮薄,有時候流言蜚語能壓死人。”
她前世可不就是聽多了流言蜚語,最後自己陷入了一個死胡同,徹底失去了自我。
邵闐黑眸湧動,垂在弟子服下的拳頭緊緊攥握。
他想說那她為什麼不問他是否同意結為道侶?
但話到口中,卻變成了冷冷的冰碴:“我既不計較爐鼎的身份,那何懼旁人說什麼?”
蓮厭眨了眨眼,生氣了?
她本就愧疚,見他生氣也就終止了這個想法:“你不想下山的話,那就不下山,我往後出門練劍,在院子裡多加道結界便是,旁人也進不來乾擾你。”
邵闐沒有說話,但眉宇之間分明還凝著幾分沒散下去的冷峻。
他不回答,也不去看蓮厭。
蓮厭能感覺到他身上冷下來的溫度,但她最不擅長去揣測人心,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
兩人一路沉默著禦劍回了天璿峰。
各自回了各自的住院。
蓮厭不知道自己哪裡觸了小可憐的逆鱗,總之兩人像是冷戰了,吃飯的時候,邵闐也一句話沒說。
不過手好完全後,洗碗掃地的活,他一件也不讓她做了。
彆說蓮厭搞不清楚。
邵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但他覺得,既然小仙子覺得爐鼎的身份會讓他染上非議,為何又不提跟他結為道侶?
反而還想將他遣下南墟山。
是怕他拒絕?
還是結為道侶隻是隨口一說,她壓根沒有當回事?
傍晚時又下起了雨,雨勢一開始很猛,窗棱外那顆梨花樹被吹得散落了一地落花。
邵闐的心也像那一地梨花,被風吹落,被雨碾碎,寒徹入髓,手中的書籍半天未曾翻動一頁。
案上燭火明滅,少年眼中的光彩也明明滅滅。
三百年前,他一時憐憫將神珠給了幽蝶族,為的不僅是讓虛靈蝶渡化虛空中的怨靈,也是因為不想回天宮麵對暴戾威嚴的天庭之主。
可是三百年前那場大戰,拈花逃脫,幽蝶族因為他的神珠,被修真界肆意屠戮買賣,幾近滅族。
他雖然並未料到惡果,但到底是他種下的因,是他對不起幽蝶一族。
因此對於小仙子下藥的舉動,隻要不太過分,他可以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