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拖延著時間,走了半天,隱約看到有山。張好古便下令命令隊伍折向了西,他也怕清兵有埋伏,他不想冒險,因為攻城時護國軍有傷亡。
傷了二百多人,犧牲了一百二十三人,護國軍是他一手從無到有的,雖然知道戰爭必定會有犧牲,可是張好古並不想過多犧牲,因為護國軍的力量現在還小,雖然武器上先進,可是人員還是太少。
清軍濟爾哈朗那裡,也是被護國軍打怕了,不敢過分逼近護國軍,他在想著援軍怎麼還不到。
護國軍已有快馬奔向牛莊據點,有黃蜚率隊,也是去調兵,以便接應護國軍。
護國軍的棉靴陷進積雪時發出沉悶的咯吱咯吱聲。成均披著沾滿雪粒的棉大衣走在隊伍最前頭,睫毛上凝著霜,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前方那道起伏的地平線——那裡隱約有山巒的輪廓,像被凍僵的巨獸脊背
。隊伍行進的速度刻意保持著不快不慢的節奏,既不會因急促暴露行蹤,又不會因遲緩貽誤戰機。
士兵們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結成冰晶,與飄落的雪花混在一起,仿佛整支隊伍都融進了這場沒有儘頭的冬眠。
每當有探馬來報清軍動向,張好古都會用凍得發紅的手指摩挲腰間那把遂發短銃。槍管上還殘留著攻城時硝煙的味道,那是三天前攻破遼陽城留下的紀念。
此刻他刻意放慢腳步,讓隊伍呈扇形向西偏移——這個決定讓幾個年輕士兵不解地交換眼神,但沒人敢出聲質疑。畢竟在護國軍裡,張好古的每條指令都帶著血與火的重量:正是他帶著這支從馬夫難民中拚湊起來的隊伍,經過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逐漸積累起來的威望。
雪地上歪歪斜斜的腳印很快又被新雪覆蓋,就像那場慘烈攻城後凝固的血跡。
張好古能準確說出每個傷亡數字:二百三十七人受傷,其中四十八人重傷;一百二十三個生命永遠留在了遼陽的焦土裡——這個數字也在他胃裡燒灼了整整三天。
護國軍現在就像瘦馬一樣,雖然靠著武器的先進嚇退了清軍,但那些空蕩蕩的棉衣和棉鞋,每件都在提醒他這支隊伍連同彈藥一樣,正在被戰爭急速消耗。
張好古的軍靴突然在雪地中踢到一塊凍硬的土塊,這個細微的動靜讓他下意識握緊了手槍。
隊伍向西偏轉的軌跡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士兵們沉默地服從著,隻有馬車上未綁緊的銅鍋發出零星的碰撞聲——那是夥夫老李的裝備,這口鍋掛在馬車架杆上晃蕩著。
張好古用餘光掃過隊列,發現幾個新兵正偷偷瞟向東方,那裡隱約傳來烏鴉的啼叫,在雪原上空劃出幾道不安的弧線。
昨夜在帳篷裡,張好古盯著地圖上代表護國軍的木牌看了很久。那些清軍火炮掀翻的帳篷、被馬蹄踐踏的糧草袋,全都化作地圖上一道道劃痕。
他想起攻城前夜,馬夫出身的趙十文把最後一包炸藥綁在腰上時說的話:督帥,俺這條命是您從窩棚裡救出來的。
現在這句話像冰錐一樣紮在心頭——護國軍裡這樣的漢子太多了,他們扔下鋤頭,馬鞭拿起槍時,手指上的老繭是那麼醒眼。
隊伍經過一片枯樹林時,張好古突然勒住韁繩。
幾片被雪壓斷的樹枝砸在雪地上,發出類似啪啪的脆響。他看見隊伍末尾的傳令兵小王正用凍僵的手指背包帶,這個動作讓他想起攻城時那個被流彈擊中咽喉的傳令兵,他也總是常搓背包帶,時時提醒自己的任務。
護國軍現在就像拉犁的老牛,每走一步轉動都在消耗著力氣。張好古扯下沾滿雪片的圍巾用力擦了擦臉,卻擦不乾淨那種黏稠的無力感——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猶豫,正如同清軍主帥濟爾哈朗的畏縮,兩支各懷心思的隊伍,在雪原上做著同樣的算術題,都想著算計對方。
雪原東側的枯樹林裡,濟爾哈朗的貂皮大氅幾乎與樹乾的皸裂樹皮融為一體。
他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鏡片蒙著霧氣,每隔幾分鐘就要用袖口擦拭。望遠鏡裡,護國軍那麵醒目的紅底日月星辰旗在風雪中忽隱忽現,像隻被翻飛的鷂子。
昨天的伏擊戰還曆曆在目——護國軍的地雷像長了響了一大片,那些會爆炸的鐵皮瓜把驍勇的騎兵連人帶馬掀上半空。此刻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佩刀,刀鞘上還留著被彈片刮出的豁口。
西麵五裡裡外的山坳處,濟爾哈朗的斥候小隊正裹著棉甲監視護國軍動向。他們馬蹄裹著布條,但雪地上仍拖出淩亂的痕跡——這些痕跡很快就被暴風雪抹平,就像濟爾哈朗精心設計的包圍圈計劃。到最後卻是狼狽退回盛京城。
他不斷摩挲著望遠鏡,這是投降的孔有德送他的。援軍本該在日抵達,可如今連個信使的影子都沒見著。
當護國軍突然轉向西行時,濟爾哈朗的副將務達海立刻抽出馬鞭:末將願率輕騎截擊!話音未落就被濟爾哈朗按住了肩膀。
遠處傳來悶響,那是護國軍發現清軍斥候的手雷響動。濟爾哈朗盯著那串正在消失的腳印,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在科爾沁草原圍獵的場景——此刻他就像那隻發現陷阱的狼,既不敢輕易撲咬,又舍不得放棄到嘴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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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中張好古已經看見西側山脊線上騰起的狼煙——那是護國軍設在鷹愁崖的觀察哨發出的信號。他摘下結滿冰淩的棉手套,用凍僵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弧線:袁飛的二團必須趕在清軍援軍到達前,控製住黑鬆林隘口。
傳令兵剛要記錄,突然被張好古按住手腕:改用旗語。
傳令兵從馬車裡抽出一麵褪色的藍旗,旗杆上還留著遼陽攻城戰時的彈孔。旗語在雪原上空劃出尖銳的折線,像把看不見的刀,將護國軍一分為二:主力繼續向鷹愁崖佯動,黃蜚率輕騎抄近道奔襲。
六裡外的清軍大隊裡,濟爾哈朗正盯著兩支紅色令箭發怔。
斥候來報護國軍主力西撤時,他注意到傳令兵刻意壓低了嗓門——這個細節讓他想起昨天受伏擊前,護國軍反常的沉默。
務達海再次請戰的聲音裡帶著焦躁:統領,再不動手就...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濟爾哈朗突然抓起代表騎兵的令旗,猛地扔給務達海。那裡沒有標記,隻有他昨夜想起起的一個地方:黑鬆林。
兩支隊伍幾乎同時做出了分兵決策。張好古的傳令旗剛收起,濟爾哈朗的狼煙已在東側燃起。
雪原上空的陰雲被太陽陽撕開一道裂縫,照在護國軍向西延伸的腳印上,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突然變得像棋盤上的落子般清晰。
張好古最後望了一眼東方——烏鴉群正從那個方向掠過,清兵仍然是遠遠跟著,就像雪原上的狼群,他想讓護國軍這隻老虎再打一次狼。
雙方都有援軍,張好古的護國軍也並不是孤軍作戰,
濟爾哈朗再賭,賭援軍日落之前能趕上自己的大隊人馬,到時候就不怕護國軍不打,到時候完全憑借人數包圍這支明軍隊伍,
殊不知張好古也想張開大口,吃下濟爾哈朗這支清軍,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緊緊黏在護國軍後麵。
咋就不記打呢,昨天打了他們一個伏擊戰,還跟跟著,這次在給他個厲害看看,比昨天更狠,昨天就是想打退清兵,占個小便宜,就憑他們緊跟著後邊,這回要占他個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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