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城外的雪地上,尚可喜的牛皮軍靴深深陷進積雪。他剛從前線趕回大營,鎧甲都沒卸下。傳令兵呈上的軍報在火把下泛著焦黃:
"青山關糧道被截!嶽托部危險!命爾率本部天助軍收回青山關,速。"乃是皇太極親書。
尚可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作為三順王中最善戰的智順王,他比誰都明白這條軍令的分量——皇太極正牽製在鬆山前線的寧遠鐵騎,此刻青山關的失守,可能讓整個清軍入關計劃功虧一簣。
"傳令!"尚可喜的聲音像淬了冰,"天助軍即刻集結,輕裝疾行!"
帳外,五千精銳正在寒風中整裝。尚可喜凝視著營帳外那麵"天助軍"大旗,突然想起三年前降清時,皇太極親手將這麵旗授予他的場景:
"智順王,此旗隨你征戰,必得天助。"
天助軍的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寒光。五千人馬如一條鋼鐵長龍,在雪原上蜿蜒前行。尚可喜特意將行軍速度控製在每日百五十裡——這是雪地急行的極限。
"軍師,斥候可有新消息?"尚可喜勒住戰馬,看向身旁的謀士。
回稟王爺,西麵二十裡外有明軍斥候活動的痕跡,但兵力不詳。"
尚可喜摩挲著腰間佩刀"七星龍淵",刀柄上鑲嵌的七顆寶石在雪光中閃爍。他忽然下令:
“傳令全軍,夜進青山關”
張好古站在青山關城樓上,這位明朝鬆台巡撫、北五省水師督撫,此刻正麵臨著他軍事生涯中最嚴峻的考驗。
寒風呼嘯著撲向青山關的城樓,將積雪卷成一道道白色的旋風。
張好古站在關堡的議事廳內,爐火映照著他緊鎖的眉頭。這位北五省水師督撫,此刻正用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地圖——那裡標注著幾處被紅筆圈出的糧道節點。他剛收到清軍補給線的情報,卻未察覺危險正從南北兩處悄然逼近。
屋外,雪粒拍打著窗欞的聲響掩蓋了彆的聲音,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寒風吹著雪粒,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張好古和黃祥等人交換著眼神,但誰都沒注意到,督帥的手在微微顫抖,仿佛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殺機。
雪粒撲窗的餘音尚未消散,議事廳厚重的木門突然被狂風撞開。雪粒如刀鋒般割裂空氣,裹挾著刺骨的寒氣灌入室內。一個渾身結滿冰霜的人飛快的進到屋內,大衣上還沾著未融化的雪片——正是二團團長袁飛。
他撲打身上雪時時,帶起的雪霧在火盆上方蒸騰成白煙:督帥,北麵...清軍大隊...近萬鐵騎...分明是在外麵急跑回來的,氣都喘不勻。
眾人紛紛紛向前靠攏,卻見袁飛用粗糙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兩道交錯的箭頭:鑲紅旗...南麵...也...也有大幾千清兵,北麵離城堡三十裡地,南麵離城堡二十多裡地。”這說完話的袁飛大口的喘著氣。
議事廳陷入死寂,隻有風雪拍打窗欞的聲響,像極了遠處正在逼近的鐵蹄聲。
張好古的指尖摸著臉上的胡茬,地圖上代表糧道的紅墨在眼前慢慢變粗,像極了血漬。
兩處清軍...張好古的聲音比窗外的風雪更冷,他抓起仍在燃燒的密信殘片,火星在昏暗的室內劃出轉瞬即逝的弧線。
鑲紅旗的狼頭紋樣在火光中扭曲變形,讓他想起三年前在薊州被這支騎兵突襲的慘敗。此刻,他仿佛聽見北麵萬馬奔騰的悶響與南麵鑲紅旗特有的馬鈴聲,兩種截然不同的殺意正從不同方向撕扯著青山關的夜空。
督帥,當務之急是...最年長的成均話音未落,張好古已經斬釘截鐵地抽出馬刀:傳令!炮營營上城頭,護國軍準備手雷火銃!他指尖指向地圖上關隘位置,突然冷笑:清軍倒是會挑時候。
這句話讓議事廳瞬間炸開鍋——誰都明白,那位智順王最擅長的就是從不可能的角度發起致命一擊。
窗外,風雪中隱約傳來號角聲。張好古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分裂成兩個對峙的剪影,就像即將壓向青山關的兩支清軍鐵騎。
當最後一片密信灰燼飄落時,他忽然想起袁飛之前劃出的箭頭,那兩道交叉的軌跡,分明是清軍最經典的兩麵圍殺陣型。
有了,“一團長,你帶人把兩個方向的來路埋上地雷,埋完後迅速帶人向東退進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