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儘時,尚可喜的視線穿過彌漫的塵埃,落在那扇曾經巍峨的城門上。此刻,它已不複存在,隻剩下一道猙獰的缺口,像被巨獸撕開的傷口。擂門的士兵橫七豎八地倒在碎石間,無一幸免。他們的鎧甲在火光中扭曲,血與泥土混作一團,滲入青磚的縫隙。
尚可喜看著擂門的士兵是無一幸免幸免,又看了看失去了大門的城門洞,頓時是一愣一怔又一喜。
大門竟然就這麼沒了,青山關唾手可得,可他又怕有什麼圈套,萬一中了埋伏,自己的命現在可值錢,王爺啊!
他不敢去冒險,派出一個百人小隊,前去打探。
可這被如同拋棄的百人小隊,誰敢進去啊,關鍵是沒看到守衛青山的明軍什麼樣子,就折進去數百弟兄,這一路,被雷炸的,到現在還心還撲騰撲騰跳。
一聽見動靜,要不嚇得原地不動,要是死了,啥也不知道,要是沒有死,那就算撿了一條命。
可是上峰命令,不去的話,會被處理,要知道,這個亂世,人還不如一隻雞,長官怒了,說砍就砍,更何況是王爺下令呢?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還有家人呢?
於是一個個的磨蹭著往前蹭,邊蹭還邊罵,竟然敢讓大爺去送死,什麼狗屁王爺,也是一個小膽鬼。
南門的阿巴泰,由於嘴巴咧的太大,口合不上了。
攻城門的士兵死了就死了,可是城門也同時沒有了,這功勞得的,一點也不費功夫啊!
其實啊!誰都怕死,說是阿巴泰不怕死,嶽托也相信阿巴泰是勇士,勇士有時候也會怕死啊!
阿巴泰也害怕了,麵對麵的互砍,阿巴泰還真不害怕,可是連對手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就傷亡了二三百人,這個可就嚇人了,人家不露麵,就打死自己手下士兵這麼多。
自己就不能傻嗬嗬的在往前了,當下手裡馬鞭一指,你你你,你們各帶些人,去前麵探路。密林中的寂靜比刀光更令人膽寒。阿巴泰站在山坡上,望著前方那片被晨霧籠罩的樹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
二百具屍體橫陳在城門邊緣,被收割的齊刷刷的,沒一個站起來的。沒有呐喊,沒有刀光,隻有地雷碎片破空時的尖嘯,然後就是一片死寂。
站在他身後,鎧甲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將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我們是否該繼續前進?
阿巴泰的喉結動了動。他當然不怕麵對麵廝殺。刀對刀,馬對馬,他阿巴泰從沒慫過。可眼前這算什麼?敵人像幽靈一樣躲在暗處,而他連對方的臉都看不見。三百條人命,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他想起臨行時,嶽托拍著他的肩膀說:阿巴泰,您是勇士,您從不畏懼死亡。那時他豪邁地大笑,將酒一飲而儘。可現在,他的笑聲還卡在喉嚨裡,卻已經變成了苦澀。
將軍?副手古尼因不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帶著明顯的期待。
阿巴泰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當然可以像往常一樣,大吼一聲,策馬衝入敵陣。但那樣的話,他可能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見,就變成下一具屍體。他的手指突然收緊,刀柄上的皮革發出細微的呻吟。
“你帶五十人,左翼探路。”阿巴泰突然用馬鞭指向一名牛錄額真,聲音冷得像冰,“你,右翼,也帶五十人去探路,”阿巴泰又對另一個牛錄額真發號施令,“其他人原地待命。
古尼因布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盯著阿巴泰的背影,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冷哼一聲,策馬而去。
阿巴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吉尼因布會當他是懦夫。可那又怎樣?勇士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死。幾百頭人命,不能就這麼白白送掉。
他望向那片密林,黑暗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阿巴泰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自嘲。原來,勇士也會怕死。
夜色如墨,青山關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清軍的兩支小隊,一南一北,像兩隻嗅到血腥味的狼,悄無聲息地向關堡逼近。
南邊的領頭人是一個牛錄額真,他騎在馬上,小心翼翼的,生怕再響個地雷。“青山關必須奪回,”阿巴泰的命令在他耳邊回蕩。他的手指緊緊攥著韁繩,指節發白。
可眼前這關堡,靜得可怕。沒有火光,沒有喊殺聲,隻有偶爾傳來的烏鴉叫聲,刺破夜空。
北邊的領頭人,他蹲在一棵老槐樹後,眯著眼睛觀察著關堡的動靜。他的心裡像壓著一塊石頭。三百兄弟的慘死還曆曆在目,這次不能再莽撞了。他低聲對身邊的探子說:小心點,彆中了埋伏。
兩支小隊像兩股暗流,在夜色中緩緩流動。他們都不知道,對方也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
而在關堡內,張好古快速帶人著人順著繩索溜下城牆。他們的動作快得像一陣風,沒有一絲猶豫。火光衝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清軍一定會來。他冷笑一聲,帶著人快速向山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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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兩麵派出的小分隊,這時候如果從天上往下看,會看到兩股士兵都在向中間地帶小心翼翼的探索著。
突然,鑲紅旗的一個牛錄額真,突然發現前麵有人影在動,他抄起弓箭,射了出去。
就聽前麵一聲慘叫,一個人影倒了下去。
接著聽到“李大哥中箭了,趕快搶救,看看還活著沒”。
南麵這股鑲紅旗,一聽對麵說漢語,頓時抄起家夥就開乾。
因為是黑暗中,而且都是探索任務,離得都有一段距離。
南麵這夥,搶先下手了,算是打了北方一個措手不及。
就聽到慘叫聲連連,北麵這夥被人偷襲,也不能等死啊?也是抄起了家夥開乾,
這幫人鳥銃多啊,對著前麵的黑影就是一銃,火光一閃,“嘭”好巧不巧的,還真讓他碰上一個,就聽“啊”的一聲慘叫,乾死一個鑲紅旗。
兩股清兵這是乾上了,互相以為對方是明軍,雙方的主將也都聽到戰鬥打響了,於是各自糾集隊伍向發聲的地方趕去。
尚可喜帶著天助軍由北向南快速接近戰場,阿巴泰也帶著士兵從南向北往戰場趕去。
黑暗中的青山關,兩股清兵不期而遇。北風卷著枯草掠過鎧甲,發出細碎的摩擦聲,卻掩不住箭矢破空的尖嘯與刀劍相撞的金鳴。
雙方士兵的驚呼此起彼伏:黑暗裡,誰也看不清對方,隻有模糊的影子,混亂中,鑲紅旗的箭手誤將天助兵的信號當作明軍的,而天助兵則把對方射出的鳴鏑聽作明軍號角。
馬蹄揚起的塵土裡,兩個將領幾乎同時拔出腰刀——尚可喜的天助軍銅盔在夕陽下泛著暗紅,阿巴泰的鑲紅旗披風獵獵作響,兩股鐵流如逆行的潮水,在誤會鑄成的鋼鐵洪流中轟然相撞。
尚可喜的長矛在掌心攥出濕痕,他眯眼望向南天翻滾的煙塵,天助軍立刻結成雁形陣。
這支由降明漢軍組成的部隊,鎧甲上還留著明軍的魚鱗紋,此刻卻隨清軍號令整齊轉向。
將軍,明軍火銃聲!傳令兵話音未落,尚可喜已揮刀劈斷身旁的枯枝——這是清軍特有的示警方式。他故意用明軍潰逃的方言大喊:後隊接應前隊!引得部眾哄笑,卻讓更多士兵確信正在追擊明軍殘部。
當先頭部隊發現對方旗身上的皮袍時,尚可喜的箭矢已射穿質疑者的咽喉:看清楚!那是明軍偽裝的韃子!謊言像野火般在隊伍裡蔓延,天助軍士兵們想起明軍曾用清軍旗號設伏的往事,刀鋒不自覺地又用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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