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袋扛在肩上，這個重量對季筱竹來說，沒什麼難度，她的優點之一就是力氣大。她的身軀雖然瘦弱，但是她的手臂力量卻是強的可怕，在脫去上衣後，能看到她明顯的肌肉線條，但不顯得突兀。
季筱竹初中時候，丟鉛球打破了學校的記錄，若不是成績太過優異，早被體育老師招走。不過季筱竹沒有仔細測過自己的拳頭力量，但她知道肯定是不弱的。不然也不可能輕鬆的放倒季常勝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老人的屋舍是在一個小型垃圾場附近，是她自己用各種廢棄材料搭起的一個簡陋的小屋。
季筱竹看不懂手語，隻能憑著感覺去猜老人說的什麼。
黃狗的窩是在老人床邊，一床破棉被。在季筱竹離開前，老人非要堅持送了好遠的路，黃狗也是一路的跟隨，直到把季筱竹送到家附近，才肯離開。
第二日，季筱竹提前去ktv的那條老街，她在東折西拐後，停到了一家老式理發店前，叫麗人美發，剛推開門，旖旎的香水味充斥著季筱竹的整個鼻腔，掛在門上的風鈴叮鈴鈴的響了幾聲，兩三個穿著涼快，濃妝豔抹的女子迎了出來，但看到季筱竹的那一瞬，目光都有點茫然。
一人扯著嘴笑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錯了啊？”
季筱竹環視一圈店中擺設，是正常的理發店啊，“沒走錯，我是來洗頭發的。”
那人一下子就急了，連忙道：“我們這兒不是洗……”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小姐妹捂住了嘴拖到了一邊。季筱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女子是昨日救她的那人。
另外一個身材較為豐腴的女子擋住了季筱竹的視線，她笑得溫和，“小妹妹，你是要洗頭發對嗎？”
季筱竹點頭，“是。”
豐腴女子回頭給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跌跌撞撞的往裡麵走去了。
豐腴女子把季筱竹按到椅子前坐下，她輕聲細語的道：“洗頭床有點亂，等收拾好了再進去。”
季筱竹點頭，她看著鏡子裡豐腴女子麵色恬靜，隱約之間，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麵容。
季筱竹嘴唇囁嚅一番後，她開口問道：“董夢在這嗎？”
但是季筱竹此話剛出，就被一陣音樂聲覆蓋了，音響裡放的是《玫瑰花的葬禮》。裡麵的洗頭房也整理好了，豐腴女子過來拍拍季筱竹的肩，示意一起過去。
洗頭床被擦得乾乾淨淨，還有拉簾遮著，另外兩個女子站在一旁，臉上微微的薄汗，看樣子忙活了不少。
季筱竹在洗頭床上躺下，溫熱的水流衝過頭發，她睜眼望著明晃晃的天花板，感覺女子給她洗得又輕又柔，手法還帶著生疏。
睜著睜著，季筱竹竟然緩緩閉上眼睛有了點睡意，她耳邊細碎的聽得到她們的談話。
沈玉瑄坐在一旁，看到兩個女子小聲說著，“她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怎麼知道，昨晚我還特意繞了個彎子回來，沒瞧見有人呐。”
“那那告訴大姐不？”
“肯定啊，大姐不就是心念著這個小姑娘，哪會出手替她擺平事呢？”
“大姐現在都不讓我進她屋了……”
“哎，誰讓她攤上了個男婊子呢，大姐這後半輩子都毀了。”
季筱竹睫毛輕顫了一番，緩緩睜眼，出聲問道：“董夢發生了什麼？”
季筱竹突如其來的開口倒是把兩人嚇了一大跳，一人捂著嘴小聲問另一人道：“我們的聲音很大嗎？”
後者以同樣的聲調道：“不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
季筱竹問道。
兩人顧盼間帶著猶豫，幫季筱竹洗頭的豐腴女子輕輕歎了口氣。
見眾人不說，季筱竹便要起身，又被女子按了下去，她哄道：“等吹乾了頭發再說。”
等吹完頭發後，季筱竹也沒得到她們的回答。一人磨蹭道：“哎呀，這種事情不好說，你還是去問大姐吧。”
“有什麼不好說的。”懶散的聲音在走廊傳來。
這個聲音嚇得說話的女子渾身一激靈，回頭就望見了站在樓梯口靠著的董夢。
季筱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屏住了呼吸，緩緩朝樓梯口望去，隻見董夢用力的將最後一口煙吸掉，手指捏著煙在煙灰缸上一按，語氣漫不經心道：“不就是當小三被潑開水當場被打了唄。”直到煙頭火星子沒了她才鬆開。
她的口氣就像是在討論彆人的事一樣，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董夢搖晃著身形走來，接過了吹風機，抓著季筱竹的頭發手法熟練的吹了起來。
三個姐妹紛紛怒道：“這都是無緣無故牽扯到你身上去的！”
“那個男婊子都有婆娘了，還偏偏要來招惹大姐，那男的長得什麼歪瓜裂棗惡心樣，除了幾個臭錢，倒貼送人都得踢遠點！”
“她那家的瓜婆娘更是尿屎一坑，長得跟頭老母豬一樣見人就咬，不分青紅皂白逮著一群賤人來欺負大姐，還趁著我們三姐妹不在！要是老娘在早把她豬耳朵給砍下來喂狗吃……”
季筱竹頭昏腦漲的聽著她們的話，抬眼看著鏡子，董夢披著件長衣，頭發淩亂的半遮在臉上，麵容憔悴瘦削。季筱竹能夠看到她披散頭發下，從脖子蔓延到臉部的傷疤。那是被燙傷的痕跡。
季筱竹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她似乎看到了當日的慘景，董夢就這麼被活生生的折磨了很久，那群畜生不如的東西趁著人少欺負她，用熱油潑她引以為傲的臉龐，羞辱的語句伴隨著拳打腳踢，她的反抗被淹沒在了唾沫之中，沒人敢來幫忙，等三姐妹趕來時董夢衣衫不整的躺在了地上，麵容恐怖而扭曲。
季筱竹一下都想明白了，為什麼周天則對董夢閉口不談，那段時間周天則一直忙著處理事情，也不曾告訴她董夢的消息……
這麼幾個月，董夢是怎麼熬過來的？
季筱竹被帶上樓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她下意識擁住了董夢瘦得似乎隨時被吹倒的身軀，她低低的靠在了董夢的肩膀處忍不住輕聲抽泣了起來。她說不出什麼“你沒事吧”之類的風涼話，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心抽得疼，就像是自己受到了同樣的遭遇一般。
董夢愣了一下，抬手在她後背上一下下的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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