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思甜瞥了一眼馮溪的手臂,是曬傷後抓撓的痕跡。
她伸手摸了摸馮溪曬得發燙的額頭,發現她有些發燒。
“小妹妹是不是中暑了?”
賀思甜連忙扶起小女孩:“快跟我進來,工坊裡有涼茶。”
知了扯著長聲鳴叫不停,給悶熱的天氣添上一層煩躁。
於知樂轉身推開工坊的雕花木門。
薄荷與冰片的涼氣撲麵而來,馮溪被冰鑒裡嫋嫋升騰的白霧驚得後退半步。
這座莊園裡有一個小型冰窖,賀思甜當初買下來的時候,裡頭還存儲著少量的冰塊。
工坊裡飄著剛出爐的雞仔餅香氣,獨特的鮮香味道撲麵而來。
馮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於知樂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裡一酸。
馮源盯著案幾上金燦燦的老婆餅,喉結上下滾動。
他悄悄把破洞的衣擺往身後掖,卻露出腰間纏著的草繩——那本該是束發用的頭繩。
“喝水。”
賀思甜將茶杯遞過去,裡頭裝的是淡鹽水,可以為中暑之人補充電解質。
馮源喉結滾動,眼睛盯著茶杯裡晃蕩的清水,卻先喂給妹妹喝。
清水順著馮溪乾裂的嘴角流下,在灰撲撲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痕跡。
“她中暑了,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喏~扇子給你,給她扇風降溫。”
馮源猶猶豫豫的,不敢伸手去接。
這般好看的扇子,他怕自己弄壞了賠不起。
賀思甜直接塞進他手裡,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婦人喚道:“陶嬸,你拿塊浸過涼水的手帕來給這位小妹妹擦擦臉。”
負責做老婆餅的陶嬸聞言,立刻去打水。
陶嬸一邊給馮溪擦臉,一邊絮絮叨叨:“哎呀~這娃兒身上這麼燙,莫不是得了熱疾?”
“這可不得了,要是溫度降不下來,可是會沒命的。”
“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去沐浴吧,可以快速降溫。”
賀思甜示意工人取來兩套細葛布衣裳。
馮源突然跪下:“求東家收留!我們吃得少,睡柴房也成……”
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震得案幾上的青瓷碗叮當作響。
馮溪跟著跪下,露出後頸被虱子咬出的紅疙瘩。
她忽然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展開是塊染著黃漬的帕子,褪色的絲線繡著並蒂蓮,針腳細密得驚人。
“我…我會繡花,可以自己繡手帕出去賣錢,不會白吃白喝的,求東家收留。”
於知樂扶起兩個孩子,觸手皆是硌人的骨頭。
陶嬸看著這一幕,心頭酸澀不已。
她恍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自己也是這樣跪在師父的糖坊前。
“行吧,剛好我準備擴招,馮源,你先跟著馬師傅學和麵。”
賀思甜指了指正在揉麵的老師傅:“馬師傅是咱們工坊最好的糕點師傅,你好好學。”
馮源點點頭,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馮溪先跟著陶嬸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