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嗎？
東煜下意識這麼想著，但是這裡非常真實，不像是夢境。
在東煜的不遠處，同樣身穿盔甲的雲蕙也在懵逼中。
東煜隻感覺這個雲蕙有點眼熟，但是不知道哪裡見過她。
應該隻是個戰友吧？
東煜朝著城市廢墟踉蹌走去，雲蕙也一言不發跟了上來。
哇哇的啼哭聲響起，東煜手腳並用朝著聲音方向爬去，在碎石瓦礫之下，尋找到了一個婦人的屍體以及繈褓中哭泣的嬰兒。
東煜在地麵上胡亂找了一根斷指塞在嬰兒的嘴中，嬰兒吮吸了幾口，哭聲竟然漸漸低了下來。
找了一根破布，將嬰兒綁在胸前。
往前走了兩步，又看到一具書生打扮的屍體，他手中拿著半根斷筆，懷中放著一卷書冊，在他身死的不遠處，正有一塊碑文立在那裡。
【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有馬蹄聲漸漸響起，千軍萬馬組成的隆隆聲，將一些建築殘骸上的碎石抖落下來。
東煜艱難地爬向城頭，這個時候，一些屍體‘活了’過來，原來他們隻是躺在地上休息的傷兵。
“小東西長得挺討喜的。”
幾個人看到東煜懷中的嬰兒，粗糙的手指讓嬰兒啼哭起來，他們反而都是咧著嘴笑，牙齒間沾滿了灰塵和血跡。
“兄弟，你帶著娃兒往後走吧，我們站在這裡給你擋住！”
遠處血紅色的煙塵已經揚起，這是胡人的最後一次進攻，務必講求城內寸草不生。
東煜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拿起旁邊已經卷刃的砍刀：“退，退到哪裡去？不可能後退，讓胡人看到咱們的膽氣！”
雲蕙這時候好像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他們這些人即將麵對胡人的彎刀。
她哆哆嗦嗦說道：“我帶著孩子往後……”
東煜看了她一眼，將孩子遞了過去。
“如果從此以後再無戰事，帶著他找個地方安居樂業，不必和他說起今日的我們。如果以後還有戰事……”東煜聲音低沉：“告訴他今日之一切，一定要拿起武器抵抗外族入侵！”
“好，好的！”雲蕙感覺到了東煜身上的氣勢，隻能不斷點頭答應。
等到雲蕙的背影消失在磚石瓦礫之間，眾人轉身麵向夕陽。
“那個逃兵……”有人低聲嘀咕了一句。
東煜阻止了他的發言。
正如東煜所說，逃又能逃到哪裡去，但是就是有人貪圖每一刻的生命，更何況她的懷中還有個孩子。
看著滾滾而來的胡人軍隊，他們蒼聲唱起了故鄉的歌。
“隴頭流水，流離山下……遙望秦川，心肝斷絕……”
步兵麵對騎兵，根本沒有勝算可言。
東煜隻感覺喉嚨癢了一下然後痛起來，視野消失，五感消失，陷入到無儘的黑暗之中。
過了許久，他的意識似乎慢慢回歸。
一道流光照射在他身體之上，全身暖洋洋的，就像是泡在靈氣海洋中，說不出的舒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煜費勁說出了這句話：“我這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