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第二天撞得車！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在犯罪！你這一個舉動，害得那輛車的司機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他活該，他逼我給兒子下跪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老子這一輩子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沒死算他命大。”
林海原本還強忍著，聽到這句話二話不說衝進審訊室，撲向張萬本伸手就打。
兩個民警一看情況趕緊把他往出拉。
“張萬本，你還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你兒子？”
林海情緒激動，用腳抵在門口，對著張萬本不停的謾罵:“你他媽要報複你衝著我來呀，你動什麼刹車，你知不知道張帥開了那輛車？他被你害死了，你這個當爸的，害死了你自己親兒子，你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人？”
“你先出去，彆在這影響我們辦案……”兩個民警使勁兒拽著林海往出走，沒拽動。
他這會兒情緒上頭，力氣實在太大。門被他用腳死死抵住，正滿臉怒氣的瞪著張萬本。
張萬本看見林海，吃了一驚，剛想開口罵，猛然聽到那句“你害死了自己的親兒子”，頓時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海，喃喃說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害死了你兒子，你害死了張帥，滿意了吧！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父親，你怎麼不去死？”
“你給老子閉嘴，我兒子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害他，你給我說清楚，我兒子怎麼了？”張萬本慌了！大聲嗬斥了林海。
剛才的囂張氣焰已經消失不見，他看著林海，下巴抖得說不出來話，兩隻手忍不住打顫。
他轉頭看了看民警，驚慌失措的苦笑了一聲，又轉過頭看了一眼林海。嘴巴張了幾次，話沒說出來一句就開始哽咽:“你說……張帥死了？”
沒等林海回答，他又轉過頭看著民警，用手指著林海問:“他說……我兒子……死了？”
“你現在滿意了吧？他是被你害死的！你怎麼這麼惡毒，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你怎麼不去死？”林海情緒失控，對著張萬本怒吼，兩個民警使勁兒把他拽了出去。
“不可能……彆說了，彆說了！我……我沒想害我兒子……他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會害死他！我……我沒有！”
張萬本崩潰了，捂著臉嚎啕大哭，一邊哭抽打自己的臉:“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害了我兒子，我不是人……”
後麵的審訊沒花什麼功夫，張萬本心如死灰，如實交代了事情經過。承認了刹車是他損壞的，間接造成張帥意外車禍，對後續的判決也沒有任何異議。
田馨前去結案的時候專門去見了張萬本。
這個人她總共見了不到3次，兩次都是因為張帥。
他跟張帥要錢的時候，那副麵孔令人生厭。可這一次見他，田馨驚覺的發現他好像一下子老了。
頭發幾乎全白了，人也看著憔悴很多。見到田馨的第一句話，他就說自己錯了。
“我是個混蛋！”張萬本死氣沉沉的盯著一處發呆，眼神空洞。無力的說道:
“這輩子沒做過幾件好事，一次作惡，竟報應在兒子身上了！我該死，是我害死了他！”張萬本低著頭喃喃自語。
“這輩子是沒法再償還了，我這個當爸的，還什麼都沒為他做過，他怎麼就死了呢？我……我真是……連畜生都不如……”張萬本一邊痛哭一邊打自己的臉。這一次像是真的在懺悔！
田馨聽他這麼說，猜想他大概不知道張帥還活著。本想告訴他，轉念一想張帥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不告訴他也好，誰知道他是真心懺悔還是裝樣子。
張帥醒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原諒他，何必再跟他添堵。
“叔，你要是真想為張帥做件事，你就告訴我他媽媽在哪兒？總得讓她回來看一眼。”這句話是田馨替張帥問的。
張帥給她的那封信裡寫到:老大，我想我媽了，我想去找找她。我相信她一定是愛我的。我想把她找回來，好好孝敬她。這輩子沒有攤上一個好爸，他現在走了，不會打擾我跟我媽，我要去把我媽找回來！這輩子有你和我媽兩個親人，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田馨看到信的時候張帥已經躺在了醫院裡。這是他的心願，如果他挺不過這一關，那他跟他媽媽就再也見不到了。
信中還說，張萬本有一次提到了他媽在一個地方打工，卻不肯告訴他具體在哪兒。
為了得到他媽的消息，張萬本每次都編謊話向他要錢。
“好，我告訴你！你去找她，跟她說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兒子！”
田馨從公安局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北風呼呼的刮著，吹亂了她的頭發。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像一張大網一樣籠罩住了天空，把太陽藏在厚厚的雲層深處，又輕輕的往下撒了一把雪花。
她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手心。沒等她看清，那晶瑩剔透的一小瓣雪花融化在掌心，變成了一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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