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辦公室門時,董遠方先掃了眼室內,牆麵是淡米色的,窗台擺著兩盆剛換的綠蘿,葉片上還掛著水珠,文件櫃擦得鋥亮,連櫃門上的金屬拉手都沒有一絲灰跡。
顯然褚旭東是用了心的,這屋子空了些時日,卻被他安排人打掃了兩遍,桌角沒有前任覃天宇留下的私人物品,連筆筒裡的筆都是新換的黑色水筆,唯獨那套深棕色實木辦公桌椅,還帶著舊有的溫潤質感,椅背上的木紋裡藏著經年使用的痕跡。
“褚主任倒細心。”
董遠方低聲說了句,沒再多想,徑直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椅麵貼合身形,顯然是覃天宇之前常坐的位置,他卻毫不在意。
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從公文包裡掏出筆記本,又把褚旭東準備的資料一一攤開。
近三年政府工作報告用藍色文件夾裝著,各區縣經濟數據按年份訂成冊,重點企業名錄裡還夾著褚旭東手寫的批注,標注著“鑫海鋼鐵近半年營收增速”、“唐海一廠職工人數變化”等關鍵信息。
他拿起報告翻了兩頁,指尖停在“唐海市鋼鐵產業轉型規劃”那部分,眉頭微蹙——文件裡隻提了“推動民營鋼鐵企業升級”,對唐海一廠的現狀卻一筆帶過,顯然是有意回避。
正琢磨著,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回頭見關雲端著個白瓷茶杯過來,杯沿飄著幾片茶葉,是褚旭東特意留下的龍井。
“董市長,您嘗嘗這茶,褚主任說您愛喝淡些的,我少放了點茶葉。”
關雲把茶杯輕放在桌角,沒敢多停留,隻站在一旁候著。
董遠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香清冽,壓下了心裡的些許煩躁。
他抬眼看向關雲,語氣平和卻帶著幾分深意:
“小關,這兩天我就在這兒看資料,不用車。你剛到市府辦,也彆總圍著我轉,去其他科室走走,買些水果、瓜子送過去,跟大家聊聊天,熟悉熟悉人。”
關雲心裡一動,董市長這話看似讓他“拉關係”,實則是讓他去探口風。
他之前在部隊就練過察言觀色,加上褚旭東選他當司機時特意叮囑過。
“多聽少說,幫董市長盯著點”,自然明白這話裡的門道。
他立刻點頭: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退出辦公室時,關雲輕輕帶上門,轉身就往樓下走。
先去街角的水果攤挑了兩箱當季的砂糖橘和蘋果,又去超市買了幾袋原味瓜子和堅果,裝在三個大紙袋裡。
心裡已經盤好了路線:後勤科不用急,畢竟是自己的“娘家”;辦公室有褚旭東盯著,也輪不到他多嘴。
倒是檔案室、資料室和信訪辦這幾個地方,平時不顯山露水,卻最容易藏著小道消息。
檔案室管著曆年的會議紀要,資料室裡有各部門的月報台賬,信訪辦更是能聽到基層的真實反饋。
接下來兩天,市長辦公室裡格外安靜。
董遠方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到崗,先泡一杯茶,然後翻開資料,時而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把唐海各區縣的gdp、產業占比一一標注清楚,時而對著“唐海一廠改製方案”皺眉,在頁邊寫滿疑問。
中午去機關食堂簡單吃頓飯,下午接著看資料,直到傍晚才離開。
關雲則每天提著瓜果零食,先去資料室,幫著整理台賬時聽工作人員聊“覃市長當初想查鑫海鋼鐵的環保賬,後來就沒下文了”。
再去信訪辦,遞上瓜子時聽接訪的大姐說:
“唐海一廠的工人每月就發基本工資,好多人都去鑫海打零工了”。
偶爾去檔案室,借文件時聽管理員低聲議論:
“姬秘書長最近總跟萬副市長的人一起吃飯”。
每天傍晚送董遠方回家時,關雲都會把白天聽到的消息簡要彙報。
哪些是道聽途說,哪些是工作人員無意間透露的,都分得清清楚楚。
董遠方從不打斷,隻靜靜聽著,偶爾問一兩句:
“鑫海鋼鐵的環保問題有沒有人具體提過?”
“覃市長查賬的事還有誰知道?”。
一明一暗,一查官方資料,一探民間消息,兩人配合得嚴絲合縫。
董遠方手裡的筆記本越記越厚,對唐海的情況也漸漸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這看似平靜的城市背後,藏著鋼鐵產業的博弈,藏著官場的暗流,還有覃天宇自殺案那未解的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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