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市的降落之後,倪陽州單手拉著飛機側門邊梁一躍而下,與早已在樓頂上等待多時的男人緊緊相擁。
“大哥……”
“你……”
倪陽州心臟快要跳到爆炸,一瞬間什麼都沒想就衝了過去,等真正摟住那熟悉的背,才想起來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
“你不是還在修養……”
尹嘉竹一身黑色的特訓服,躬身抱著他的愛人,整個背都彎了下來,沉沉的眉眼下壓,高挺的鼻梁埋進青年濕漉漉的脖頸,都沒來得及說話,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彆,彆聞。”倪陽州馬上就想推開,剛從水裡逃出來,怎麼身上都不會太好聞,尹嘉竹卻頓時箍緊了手,指尖在對方的衣服上攥出深深地紋路。
“說過了,我會去找你。”
“我以為——”
倪陽州沒有再繼續說,他以為是指的下個世界,而且此時還有疑問橫亙在他腦海裡。
“大哥你的身體……”
昨天還虛弱得下床也要撐拐,今天就開著飛行器來了……
“沒事了。”
倪陽州想到一種可能,馬上回頭望去,穆穎披了一件衣服,在王世的攙扶下下了飛機,現在的她除了幾天的日夜折磨而精神疲憊,身體已經好到恢複如初。
看到青年投過來的目光,穆穎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你——”倪陽州轉過身,氣得想給男人一個拳,但手還沒伸出去,顧慮著對方的身體狀況,手變成了掌,指尖隻是輕輕碰碰對方的胸膛。
“——真是胡來。”
尹嘉竹並不後悔使用那幾隻穆穎的血液研製的疫苗,隻要能讓他跟上青年的腳步,彆說是副作用,用完就死了也是值的。
倪陽州看著男人浸著依賴的眼神,多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
“那副作用,”
“死不了。”尹嘉竹摟著倪陽州的腰,像個撒嬌的孩子。
“見不到你才會死。”
倪陽州閉緊了嘴巴。
高樓的頂層風都是硬的,卻把青年的心吹得柔軟鬆棉。
條條縷縷的霞光不知人間疾苦,隻是肆意地揮灑著美麗。
倪陽州用力閉了閉眼,小聲說了一句:
“栽你身上了。”
幾個人圍坐在高樓頂上,聚在一起和白指揮開會。
穆穎坐在中間,臉色鬱鬱,空蕩蕩的回響透過聯絡器,傳向了千裡之外的會議廳。
“水生植物依附於木質根係,它們紮到我的身體裡是為了汲取營養,當發現在深水區受到的乾擾過多時,主動把我傳遞到淺水河道。”
聯絡器那邊安靜的會議桌前,一個個眉頭緊鎖的研究人員與領導人凝神聽著。
“雖然不確定,但是我懷疑多種植物產生了二次甚至三次變異,不同種類的植物根係交錯交纏,已經有寄生共存的現象。營養被集中傳送,方向未知,但顯然已經不是各自為伍,而是有係統、有規劃的發展進化。”
“像是蟲類中的階級區分,末梢或者說底層的蟲子負責尋覓和收集、吸收營養,供給蟲後,甚至以自身犧牲為代價。”
聯絡器那邊忽地傳來一陣怒嗆:“還真成精了不行!要講究原理!”
一個女聲從遠處傳來:“小穆說得是真的,我做了實驗。”
會議廳中議論聲紛紛響起,幾個研究員們低聲分析了幾句,坐在中間的領導是正指揮,白指坐在其旁邊。
“現在的情況,實際大於原理,發展快於總結,先聽聽年輕人的想法。”正領導一發話,眾人聲音漸弱,岑明從包裡翻了翻找到一個實驗盒,透明的蓋子裡是一片已經腐爛的植物,細密如人的神經末梢,又仿佛一層薄薄的、乾涸的半透明動物粘液,隻是已經能看出來早已沒了生命活力。
“這是……”
岑明大步走向前,在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視頻,同時為了讓穆穎一行人了解,出聲說道:
“幾天前我用穆穎的血液疫苗和廖樂的空間土壤取樣做了實驗。”
話音未落,一直帶岑明的組長氣道:“我沒有批準過這樣實驗!”
岑明點頭:“我做的,我承擔責任,與任何人無關。”
白指揮向組長壓了一下手,後者閉上了嘴巴。
“選取的蕪萍作為對象,對照組中未加入疫苗,植物自然生長,變異幾率百分之八十,已經高於最初所測算的百分之五十。”
岑明點開錄像,細小的如蟲卵般的小植物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飛速占領了整個濕潤的土壤麵,下一秒噴火槍闖入鏡頭,實驗被及時終止。
高台上的女人嘴角平平,一道法令紋壓著唇邊,透著嚴肅,發絲垂落在柔軟的腮邊。
“加入不同活性濃度的疫苗後——”
視頻上二十個記錄鏡頭在同一範圍內碼齊,依次從繁殖爆發到被火苗遏製化作灰飛的過程不過在轉身之間,人們好像上帝一般旁觀著一個種族的生存與隕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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