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一般的信息輸出完畢，倪陽州又躺回到了床上。
顏琮之在一旁立了一會兒，眼眸垂著，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男人動了。
去整理洗衣機裡的床單。
現代科技是好東西，原理還容不得異世來的靈魂完全掌握，可傻瓜般的使用操作比修行功法簡單上太多。
心裡下意識地念了清淨訣，洗衣機裡的被單還是濕噠噠的。
男人愣了愣，又掏出來和玉牌功能十分相像的手機，查詢了一下使用教程，這才打開了烘乾模式。
顏琮之在明虹宗修行了這麼多年，極少事情能使他心神動蕩，或許從老祖給他定下的那個要去接徒弟的時日開始，於他生命關聯的人就已經卷入了這場躲也躲不開的漩渦，牽扯越來越緊，直至如今密密裹纏在一起，血肉相依，再也分不清楚彼此。
他記得在鏡湖裡看到了一幕幕場景，也記得那雙帶著虔誠愛意的眼睛，但是知道是知道，當一切撲麵而來，卻有種昨日才種下種子，轉眼就果實滿懷的詫異與陌生。
他不記得上一刻的自己在做什麼，隻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與對方緊密相擁。
他的徒弟，是喜歡他的。
是愛他的。
顏琮之靜立在洗衣機前麵，和從前在竹屋裡對著棋盤默然思考沒什麼不同，他還在想著適才徒弟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是濡慕之情，不是師徒間的信賴，不是異境相遇的驚喜。
是失望。
以後的自己和如今的徒弟，經曆過現在的他不知道的太多事情，也正是因為那些事情，才使他倆人的羈絆層層成形。
那是他，又不是他。
倪陽州也知道，所以才會有那樣的眼神，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
明明早晨窩在他懷裡時，眉梢眼角都是平靜與安寧。
——徒弟愛的是以後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顏琮之心底生出一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嫉妒與不甘。
而此時的倪陽州兩眼闔著，像個入定了老僧，或者絕望的屍體。
他在考慮很嚴肅的事情。
先不提之後還會不會有其他的“顏琮之”登場，就眼前這個，這個最早的師傅，畢竟用的是這個世界的身體，隻要是用的這個世界的身體，那發情期就依然沒有過去。
好容易解決了任務，有機會一解相思之情，下一次不知道又在哪個世界裡飄著，下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完成該死的任務。
在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分每一秒，倪陽州都覺得像偷來的時光一樣珍貴。
況且這個世界裡倪陽州對對方的身體也滿意，暫時不想這個身體出現什麼問題。
憋壞了就不好了，以後還得用呢。
倪陽州閉眼之前偷看了一下，暫時沒有發現異常的衣服褶皺。可惜這並不代表清心寡欲的師傅能突破設定真的當個清心寡欲的egnia。
所以倪陽州在鄭重的思考，晚一點的時候要不要霸王硬上弓。
還沒試過。
有點刺激。
倪陽州想得腮邊發紅，又怕到時候被恪守原則的師傅給掀飛。
到底是莽一把，爽一回，還是等一等，熬一熬，真的好難抉擇。
要是倪陽州還是當初還在明虹宗的他，或許還沒有把那些感情升到戀人的高度，但多年的相處與陪伴若說是半分情誼也沒有，倪陽州也不願意這樣欺騙自己的心。
就是得給師傅來個愛情加速，希望師傅能理解。
倪陽州想著想著，笑了一下，笑完又有點想哭。
同在一座房子裡的人，卻是還未愛上他的愛人。
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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