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茫茫,晚風微拂。
“你有瞞我的必要嗎?”
良久的沉默下,邀瑤的眉眼突然冷了幾分,一個翻身利落盤腿坐起。
果真不一樣了,盧則隻是輕輕在心中謂歎,眼底爬出一抹揉不開的落寞憂傷。
“自然沒有,你如何覺得我會騙你?”一時間莫名不好意思喊對方姓名,隻好用“你”代稱。
邀瑤不動聲色皺了皺嘴角,“我讓殿下失望了?”
“……彼此陌生以致於不敢吐露真實狀況。”
見盧則還是沉默,她有些無奈和煩躁。
“我有些著急。我好歹也算是名門小姐呢……不遠千裡尋人,你毫無風度。”後半句她眼睛瞅著對麵的不說話的木頭人,想著明明白日裡他還是十分健談的模樣,可如今全然成悶鴨式了。不由得輕聲嘟囔,含著些許埋怨。
盧則張了張嘴,苦惱心想他是真的不知從何說起。
莫非當真要說,我起初是心存僥幸期盼著你有著前世記憶,隻是迫於沒有通關讀碟無法遠赴……
想到這猝然間他猛地意識到不對,眸中閃過震驚。
另外此前虞鳶那前言不搭後語的問話。
——邀瑤見過王後的人了。
交付信任,不難也難。
盧則搖頭泄氣一笑,虞舒當真好手段,真要把我後路一一堵死啊。
另一邊,李祈站在屋內窗邊抬頭望著夜幕中的彎月,若有所思。
轉眸瞥了眼身後的宗羅,沉默片刻,淡然開口問道:“容稹究竟有何目的,你與他又是何乾係?”
宗羅抬眸,二人視線交彙。
心裡想著,難不成直言容稹就是為了你?你也不信啊。
我同他有何關係?……皆是為你而來,想必你同樣疑慮重重。
“容稹此行自然為謀利,反正錢權多多益善。至於說到我同他的關係,我就是會些江湖手段,被他相中。威逼利誘把我弄過去,出了幾個大案後,他覺得我不服管教,又忌憚我的實力。便將我捆起監禁王府密室中。”
“還得多虧殿下相助,小子才得以重見天日。”
李祈一時間聽不出有何紕漏,頷首繼續追問:“你與盧則是如何相識的?盧則可從未出過蒼淩?”
宗羅隱約聽出了這些問題的言外之意,歸根到底還是心存疑慮,斷無法輕率聽信一人之見。想必日後,李祈還會問盧則、容稹類似的問題。
但聽到最後一句想來李祈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宗羅便順著提示,臉不紅心不慌繼續瞎編道:“我年少時到過蒼淩,住過幾年,期間有幸與盧則結識。”
“我明白了。”李祈稍微放鬆下來,“最近你盯著點虞鳶,一有異動就報給我。”
宗羅微微挑眉順從應下時,回想起那日盧則雲裡霧裡的話。當即想通,想必容稹、盧勝、虞鳶在一起密謀些什麼,通過李祈牽製盧則……
可為何盧則不願坦白過往呢?他與李祈之間又有何種不為人知的故事?
究竟是李祈的蓄意算計利用,盧則真心錯付,還是李祈有苦難言亦或是太過清醒。
前世的李祈,恍若巍峨冷峻的冰山,權威至極。而盧則陽光灑脫,如風一般無拘無束……
宗羅思緒一頓,嘴角勾出苦澀的笑。人們心底半深不深處總傾向對弱者施以同情為其辯護,憎惡強者的高高在上。
一句老話: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細想下可憐又可恨又豈止盧則一人。
“怎麼?”李祈瞧見宗羅不知為何出神已久,不解一問。
宗羅聞言倏然一怔,搖搖頭,“屬下告退。”
“等下。”
“?”
“容稹……罷了你走吧。”李祈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不說為好。
宗羅看著神色複雜的李祈,若有所思,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