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即便以秦風的心性,在看到這一幕時,也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看到了嗎?”
師叔的聲音,在他身後幽幽響起,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這,就是這個世界,最殘酷的真相。”
“所謂的神話,所謂的傳說,都隻是一個謊言。”
“我們,都隻是被圈養的,能量源罷了。”
就在這時!
那座懸浮在半空中的青銅宮殿,那扇緊閉了萬古歲月的大門,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緩緩地,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個蒼老,沙啞,讓秦風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聲音,從那道縫隙中,緩緩傳出。
“我的好徒兒。”
“歡迎來到,為師的,‘歸墟’。”
“現在,你有資格,來見我了。”
那扇洞開的,仿似能吞噬萬古光陰的青銅大門,靜靜地矗立在秦風麵前。
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是所有陰謀與背叛的源頭。
秦風沒有半分猶豫。
他抬腳,一步步,踏入那片黑暗。
在他身後,師叔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抹極致的痛苦與不忍,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絕望的歎息。
青銅大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
徹底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殿內,空曠,死寂。
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也沒有陰森恐怖的刑具。
隻有冰冷的,與整座宮殿仿似融為一體的青銅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身影。
不是秦風想象中仙風道骨的模樣,更不是什麼青麵獠牙的魔頭。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穿著一身灰色布衣,麵容枯槁,好比鄰家行將就木的大爺般的老人。
他太普通了,普通到扔進人堆裡,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可就是這個老人,一手策劃了秦家的覆滅,一手締造了冥國的崛起,一手將整個世界,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就是秦風的師父。
那個被他視作再生父親,此刻卻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老東西。
在他的王座兩旁,靜靜地懸浮著那兩個透明的休眠艙。
秦風的父母,秦戰,蘇婉,就躺在裡麵,雙目緊閉,仿似沉睡了萬古。
秦風的腳步,停在了大殿中央。
他那雙混沌之瞳,沒有去看王座上的老人,而是死死地,釘在那兩個休眠艙上。
他能感覺到,他們還活著。
那微弱的,卻與他血脈相連的氣息,不會有錯。
“為什麼?”
秦風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可就是這平靜之下,卻壓抑著一座即將噴發,足以毀滅一切的火山。
“嗬嗬嗬……”
王座上的老人,笑了。
那笑聲,乾澀,難聽,好比兩塊生鏽的鐵片,在互相摩擦。
他緩緩睜開那雙渾濁的老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我的好徒兒,你終於長大了。”
“已經學會,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為師說話了。”
“為師,很欣慰啊。”
他沒有回答秦風的問題,反而好比一個慈祥的長輩,在誇讚一個晚輩的成長。
可那話語裡的戲謔與掌控,卻讓秦風的拳頭,攥得更緊。
“我再問一遍。”
“為什麼!”
“為什麼?”
老人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俯瞰螻蟻,悲天憫人般的,絕對的冷漠。
“因為這個世界,病了。”
“它好比一個被關在籠子裡的囚徒,靈氣枯竭,法則崩壞,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而為師,隻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拯救它。”
他緩緩抬起那隻枯瘦如柴的手,指向大殿之外,那四隻被鎖住的聖獸。
“它們,是這個世界最後的本源之力,是這個囚籠的四根支柱。”
“而這座‘歸墟’,就是汲取它們的力量,打造出的,一把鑰匙。”
“一把,能打開這個囚籠,讓為師,也讓你,超脫出去的鑰匙!”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秦風身上,那渾濁的眸子裡,第一次,透出一抹,名為“貪婪”的狂熱。
“隻可惜,這把鑰匙,還缺少最核心的,一環。”
“那就是,一個足以承載所有本源之力,擁有‘創世’定義的,完美容器!”
“而你,秦風。”
“你,就是為師窮儘畢生心血,尋找到的,最完美的,那個容器!”
“你以為為師教你醫術,是讓你去救死扶傷?”
“不,那是為了讓你理解生命,理解創造!”
“你以為為師讓你創建冥國,是讓你去攪動風雲?”
“不,那是為了磨礪你的殺心,讓你習慣掌控與毀滅!”
“你所經曆的一切,你所有的愛恨情仇,所有的痛苦與掙紮,都隻是為了讓你這具容器,變得更堅韌,更強大,最終,覺醒那份,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創世’之力!”
“現在,時機,終於成熟了。”
老人緩緩從王座上站起身,張開雙臂,好比一個迎接信徒朝拜的神。
“來吧,我的好徒兒。”
“把你手上的‘通天圖’碎片,交出來。”
“然後,與為師,融為一體!”
“我們將共同執掌這把鑰匙,打破這個囚籠,去往那真正的,永恒的,極樂淨土!”
秦風靜靜地聽著。
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咆哮。
那張俊美的臉上,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雙混沌之瞳,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陷入瘋魔的老人。
“如果。”
“我拒絕呢?”
“拒絕?”
老人笑了,笑得無比輕蔑,好比聽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話。
“我的好徒兒,你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力嗎?”
話音未落!
轟!
整座青銅宮殿,猛地一震!
大殿四周的牆壁之上,無數道與鎖住四聖獸一模一樣的,漆黑鎖鏈,仿似毒蛇般,爆射而出!
它們的目標,隻有一個!
秦風!
秦風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體內的鴻蒙母氣,瞬間爆發,身影一閃,就想躲開!
可他快!
那些鎖鏈,更快!
它們仿似無視了空間,無視了距離,瞬間便纏繞住了他的四肢,他的身軀!
一股比在蔡家時,更恐怖萬倍的禁錮之力,轟然降臨!
秦風隻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仿似被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鎮壓,竟連半分都調動不起來!
“沒用的。”
老人搖了搖頭,那眼神,好比在看一隻,掉入蛛網的,可憐飛蛾。
“這座‘歸墟’,就是為師的領域。”
“在這裡,為師,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他一步步,走向被鎖鏈捆得結結實實的秦風。
他伸出那隻枯瘦的手,準備去拿秦風懷裡,那塊“通天圖”碎片。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秦風的刹那!
異變,再生!
秦風那雙被壓製得暗淡下去的混沌之瞳,深處,竟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抹,極其微弱,卻又無比妖異的,猩紅之芒!
一個冰冷,邪異,充滿了無儘怨念與殺戮氣息的聲音,竟直接在老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老東西!”
“本尊的東西,你也敢碰?”
“找死!”
那聲音,不是秦風!
老人那張古井無波的臉,第一次,露出了駭然欲絕的驚恐!
他伸出的手,仿似觸電般,猛地縮了回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被他視作完美容器的秦風,那渾濁的老眼裡,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失控”的恐懼!
“你……你身體裡,怎麼可能,還有另一個東西!”
那個自稱是神,視萬物為芻狗的老人,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那張枯槁的老臉,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露出了凡人才有的,名為“恐懼”的表情!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地盯著被鎖鏈捆綁的秦風,仿似要將他看穿,看透!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你的神魂,是我親手淬煉,你的道心,是我親手鑄就,裡麵乾乾淨淨,絕不可能藏著其他東西!”
他歇斯底裡地咆哮著,那份運籌帷幄的從容,蕩然無存!
眼前的一切,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劇本!
一個他算計了十幾年,自以為完美無瑕的棋局,竟在即將收官的最後一刻,出現了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致命變數!
“嗬嗬……”
秦風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又詭異的弧度。
他那雙暗淡下去的混沌之瞳,那抹猩紅之芒,愈發妖異,仿似兩盞來自九幽地獄的,血色冥燈!
他體內的鴻蒙母氣,依舊被死死壓製。
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邪異,充滿了“終結”與“毀滅”定義的漆黑力量,卻從他識海的最深處,轟然蘇醒!
那力量,無視了“縛神鎖”的禁錮,無視了這座“歸墟”的法則!
它好比一頭掙脫了萬古枷鎖的,太古魔龍,以一種霸道無比的姿態,瞬間衝垮了老人設下的所有防線!
“聒噪。”
“秦風”緩緩抬起頭,那張俊美的臉上,表情變得無比邪魅,無比張狂。
他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王座前那個失態的老人。
“你圈養的,是他。”
“與我何乾?”
話音落下的瞬間!
轟!
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由“虛空玄金”打造,號稱能鎖住神明的漆黑鎖鏈,竟在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漆黑魔焰,燒得寸寸斷裂!
那專門克製鴻蒙之力的上古禁製,在那股更加不講道理的“終結”之力麵前,好比紙糊的一般,脆弱不堪!
脫困!
僅僅一念之間!
“你……你到底是誰!”
老人徹底慌了,他踉蹌著後退,那張枯槁的老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歸墟”是他的領域,在這裡,他就是法則!
可現在,這個他親手締造的法則,正在被另一個更恐怖的存在,無情地踐踏,撕裂!
“我是誰?”
“秦風”笑了,笑得無比邪異,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那動作,充滿了侵略性。
“你可以叫我……”
“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