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混沌之瞳裡,沒有半分憤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平靜。
他看著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緩緩地,笑了。
q組織。
蔡家。
真好。
真以為他秦風,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真以為,他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青鸞。”
“在。”
“通知玄武,把許連枝,帶到雲頂山莊的,零號審訊室。”
秦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要親自,審她。”
“另外。”
他的視線,緩緩落在了許半夏那張,寫滿了擔憂與自責的,俏臉上。
“從現在開始,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待在這裡。”
“可是,醫院那邊……”
許半夏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聽話。”
秦風的聲音,不重,卻帶著一股,讓她無法抗拒的,溫柔的霸道。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她的麵前。
他伸出手,輕輕地,拂去了她額前,一縷散亂的秀發。
那突如其來的,親昵的動作,讓許半夏的身體,猛地一僵,心跳,不受控製地,漏了半拍。
“相信我。”
秦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一切,就都會結束。”
說完,他沒有再多言,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那孤傲的背影,好比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帶著一股,足以讓整個省城,都為之戰栗的,滔天殺意!
許半夏呆呆地,站在原地,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依舊殘留著他指尖溫度的額頭,那顆冰封已久的心,亂了。
……
一個小時後。
雲頂山莊,地下最深處。
零號審訊室。
這裡,是整個冥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禁地。
據說,沒有任何一個嘴硬的犯人,能在這裡,撐過十分鐘。
許連枝被死死地固定在一張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冰冷的審訊椅上。
她那張天真爛漫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與瘋狂,隻剩下,一片,因為恐懼而扭曲的,死灰。
審訊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秦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沒有穿白大褂,也沒有穿那身黑色的風衣。
他隻穿了一件,最簡單的,白色的襯衫。
可他身上那股,內斂到極致,卻又仿似隨時都會爆發的恐怖氣場,卻讓整個審訊室的溫度,都瞬間,降到了冰點!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唐裝,身形佝僂,臉上卻帶著一副和善笑容的,老者。
玄武。
冥國四大戰王之一,主管刑訊與情報,人稱,笑麵閻羅。
“主上。”
玄武對著秦風,恭敬地,行了一禮。
“這丫頭的嘴,比我想象的,要硬。”
“那個寄生在她體內的東西,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精神防禦機製。”
“常規的藥物,和催眠,對她,都沒用。”
秦風沒有說話。
他一步步,走到許連枝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雙混沌之瞳裡,沒有半分情感,好比神隻,在俯視一隻,卑微的,可憐的,螻蟻。
“我隻問一遍。”
秦風的聲音,很輕,卻好比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地,刺入了許連枝的神魂深處。
“q組織,在龍國的總部,在哪?”
許連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那雙失神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極致的,瘋狂的掙紮!
她想說!
可她體內的那個東西,卻在用一種,更殘忍的方式,撕扯著她的神魂,阻止她開口!
“看來,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秦風緩緩搖了搖頭,臉上,竟露出了一抹,好比魔鬼般的,失望。
他沒有再逼問。
他隻是轉身,從玄武手上,接過了一個,小小的,銀色的手提箱。
他打開箱子。
箱子裡,沒有電棍,沒有烙鐵,更沒有那些血腥的刑具。
隻有一排,長短不一,泛著森然寒芒的,銀針。
和之前,他用來施展禁術的銀針,一模一樣。
“你知道嗎?”
秦風拿起一根最細的銀針,在指尖,輕輕轉動,那聲音,充滿了磁性,卻又帶著一股,讓魔鬼都為之戰栗的,冰冷的溫柔。
“有一種針法,可以剝離人的,七情六欲。”
“我一針下去,你會先失去,恐懼。”
“再一針,你會失去,悲傷。”
“然後是,快樂,憤怒,憎恨……”
“直到,你變成一具,隻有呼吸,隻有心跳,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活著的,屍體。”
“你覺得,那個寄生在你體內的東西,在你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之後,還會,繼續留在你的身體裡嗎?”
許連枝的瞳孔,在這一刻,縮到了極致!
她那張死灰色的臉上,終於,被一片,前所未有的,極致的恐懼,所徹底取代!
魔鬼!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人!
他就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真正的,魔鬼!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她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在秦風那輕描淡寫的,誅心之語下,徹底崩斷!
她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崩潰的尖叫!
“總部……總部就在……就在省城!”
“在省城,吳家!”
吳家。
這個在省城以醫藥世家聞名,家主吳陵更是以一副老好人麵孔示人,八麵玲瓏的吳家。
竟是q組織的龍國總部。
這個答案,好比一把最鋒利的尖刀,將秦風之前所有的推測與布局,都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他想起那個在自己麵前,為了兒子卑躬屈膝,甚至不惜自斷一臂的吳陵。
想起那個躺在病床上,被所謂古墓邪氣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吳不群。
好一場,精彩絕倫的戲。
好一個,深藏不露的,局。
秦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那雙混沌之瞳,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崩潰,好比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審訊椅上的女人。
“他們在吳家,圖謀什麼?”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許連枝那本已崩潰的神魂,再次,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我……我不知道……”
許連枝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哭腔。
“我的級彆,根本接觸不到核心的機密!我隻知道,吳家下麵,有一個,比林家祭壇更龐大,更恐怖的東西!”
“吳陵那個老狐狸,隻是一個,擺在明麵上的傀儡!”
“真正掌控吳家的,是……是另一個人!”
“誰?”
秦風的聲音,猛地一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許連枝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尖叫,她的眼耳口鼻,都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滲出了絲絲血跡!
“我隻見過他的背影!所有人都叫他,‘先生’!他才是q組織在龍國,真正的,主宰!”
秦風沒有再問。
他知道,從這個女人的嘴裡,已經榨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他轉身,走向審訊室外,那背影,冰冷而又決絕。
“主上,她……”
玄武跟了上來,用那雙笑眯眯的眼睛,看了一眼地上那灘爛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留著。”
秦風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
“她姐姐,會親自來,處理她。”
玄武那張笑眯眯的臉上,閃過一絲了然。
殺人,誅心。
主上,還是那個主上。
……
當秦風再次回到那間頂級的特護病房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病房裡,隻剩下許半夏一個人。
她沒有坐在沙發上,也沒有站在窗邊。
她就那麼靜靜地,守在宋玉婷的病床前,那雙清冷的眸子裡,寫滿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複雜。
有擔憂,有同情,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嫉妒。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回頭。
當看到是秦風時,她那緊繃的身體,才下意識地,放鬆了些許。
“事情,處理完了?”
她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這個男人,那根名為“殺戮”的神經。
秦風沒有回答。
他隻是走到了她的麵前,那雙深邃的混沌之瞳,靜靜地看著她。
“我要去一趟省城。”
一句話,讓許半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省城!
蔡家!
他真的要去赴那個,死亡的邀約?
“不行!”
許半夏幾乎是脫口而出,她那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抑製的,焦急與驚慌!
“那是陷阱!他們既然敢用我來威脅你,就說明他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
秦風的回答,依舊平靜,卻讓許半夏,如墜冰窟。
他知道。
他明明知道是陷阱,卻還是要,一腳踏進去?
為什麼?
就因為蔡家,用她來威脅他?
這個念頭,好比一顆最甜的毒藥,讓許半夏的心,在劇痛之中,又不受控製地,生出了一絲,卑微的竊喜。
“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秦風沒有再解釋。
他隻是伸出手,在那張因為焦急而寫滿紅暈的俏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那動作,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與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
許半夏的身體,徹底僵住。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隻能呆呆地,看著那個男人,轉身,離去。
直到病房的門,再次被關上,她才如夢初醒般,抬手,撫摸著自己,那依舊殘留著他指尖溫度與力道的,滾燙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