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庭院內,帕羅大帝持白子的手微微一頓。
因龍晶中意誌被抹除而泛起的情緒波動,很快被他強行壓下。
蕭拙衣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纖手拈起一枚黑子,清脆落盤:“那麼,我該叫你帕羅,還是凱亞呢?”
帕羅大帝,或者說凱亞大帝,麵色平靜無波,仿佛被揭穿的並非什麼驚天秘密,他淡淡一笑,將話題輕輕撥開,目光深邃地望向蕭拙衣:“名號不過稱謂,隨你開心。”
他頓了頓,續道:“你我皆是追求神明之路的求索者,隻是方式迥異。”
“與其操心朕的家事,不如多想想你下一次應該如何渡過那九死一生的大劫。”
“你這力之本源,以身撼天,勇猛精進,固然威力無窮,但也因此,每一次晉升都伴隨著毀天滅地的大劫。”
“朕記得,半神後期的那道坎,你應該還沒找到十全的解決對策吧?”
“小心些,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身死道消的下場。”
蕭拙衣聞言,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眉宇間的傲然與不屑:“總好過你這般,行吞噬子嗣血脈的邪魔外道之舉,苟延殘喘。”
“本座之道,乃煉化宇宙洪荒之能量,汲取星辰崩滅之偉力,洞悉維度裂隙之本源,儘數融入己身,化為己用,何等快哉。”
“你感悟雖多,號稱體驗萬道,但大道駁雜,終究不純,小心到頭來反噬更深,落得個不倫不類的下場。”
帕羅大帝麵色不變,從容辯論,開始了半神和半神之間的嘴炮:
“朕之道,與你不同,乃是體驗萬般大道,感悟世間本源。”
“每一具新的身軀,都是對一種極致力量的全新理解與掌控。”
“更重要的是,在此期間,朕無需經曆你那般動輒毀天滅地,九死一生的大劫之危。”
“待朕尋找到一具能夠完美承載混沌屬性的血脈,便能借此踏出那最後一步,成就真正的永恒神明。”
他通常會將選中的子嗣精心培養至八階巔峰,待其根基穩固,潛力將儘之時,再行奪舍。
然後憑借自身半神境界的深厚經驗與感悟,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回半神之境。
當年他奪舍帕羅,便是如此操作,並借此契機,成功從半神初期晉升到了半神中期。
隻要再成功進行第二次奪舍,他便有極大的把握,突破那困擾無數驚才絕豔之輩的半神後期瓶頸。
蕭拙衣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言語中的粉飾:“是麼?”
“奪舍之後,修為暴跌,一切從頭再來,如稚子學步,重新感悟天地法則。”
“若那時大敵當前,你這所謂的千古一帝,豈不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說罷,她“啪”地一聲落下黑子。
棋子敲擊棋盤的聲音,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意,彌漫在迷霧庭院之中。
其意再明顯不過,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下一次你行奪舍之事時,我就要親自過來,取你性命。
帕羅大帝眼中精光一閃,卻依舊保持著微笑:“嗬嗬,蕭殿主大可一試。”
但,蕭拙衣這時話鋒陡然一轉,又回到了此次深藍集團的西大陸之行上,她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鳳眸,試探著盯著這位帕羅大帝:“說起來,你這老東西的算盤,打得可真是精妙絕倫啊。”
“你原本選定的奪舍對象,應該是那位野心勃勃的二皇子查爾斯吧?”
“任由他在聯邦之內培養勢力,廣結黨羽,卻不想他野心愈發膨脹,勾結各地官員貴族,將整個艾歐聯邦搞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
“你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帝,恐怕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隻是礙於身份,不好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於是,便想借我大夏深藍集團,借那青帝之手,來替你肅清皇室議會,鏟除那些盤根錯節的毒瘤。”
帕羅大帝並沒有否定。
而是沉默地觀察著棋盤上,錯綜複雜的局勢。
似乎真的對青帝在艾歐皇室議會上大殺四方的舉動,容忍了下來。
畢竟,哪個統治者,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國家吏治清明,國力興盛呢?
蕭拙衣笑了笑:“至於那位九皇女莉莉絲,不過是你推到明麵上的另一顆棋子,一個備選罷了。”
“表麵上對其寵愛有加,讓她與二皇子針鋒相對,形成製衡。”
“實際上,她背後的安戈提涅家族,那傳承千年的古老勢力,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一個巨大的隱患。”
“這次,同樣是借那青帝之手,將這根盤踞多年的毒刺,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她語氣嘲弄,悠悠而談:“說到底,通過這次深藍集團的訪問,你恐怕是早已放棄了二皇子和九皇女這兩個不成器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