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聞屹站在走廊不遠處昏暗的燈光下,臉上的神情不太真切。
注意到他的許夏侑咽下了哽在喉嚨間的反駁,眼神有些愣然地看著他。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沈母依舊在自說自話,她看著許夏侑的眼睛仿佛在透過那雙眼看向曾經的自己:“若你是個聰明人,就應該趁現在還沒有陷得太深的時候,早點脫離沈家那個魔窟!”
“什麼魔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許夏侑看著沈聞屹就站在那兒,似乎沒有上前的打算,於是也隻能是跟著沈母的思維謹慎地對話著。
“嗬,你會明白的。”沈母不知想到了什麼,冷笑了一聲,情緒逐漸平穩恢複了懨懨的神情:“早點離開沈聞屹,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忠告。”
“為什麼要給我忠告?”許夏侑不解,“我跟您在這之前素不相識,您為什麼要給一個陌生人忠告?”
讓對方離開自己的兒子,居然能稱之為一種忠告?
“……因為你太像了……”聽到這個問題的沈母再次定定看了一眼許夏侑,回答的聲音縹緲恍惚。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沈母看見了許夏侑清澈的眼睛,忽然笑了:“至少你看上去並沒有這麼愛他。”
“什麼?像誰?”
許夏侑聽得雲裡霧裡的,還想再問的時候,沈聞屹忽然大步走上前來一把將許夏侑攬至身後,站定在了沈母麵前。
他的忽然出現讓沈母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雙眼警惕地看著眼前神色冰冷的沈聞屹。
“我竟不知母親您原來如此喜歡與人聊天。”沈聞屹語調清冷,向下俯視沈母的眼神中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怒氣。
多年來,沈聞屹對她的冷嘲熱諷都熟視無睹,從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
沈母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她的視線看向他護在身後一臉慌張的許夏侑,了然般緩緩地笑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沈家人也會有今天?”沈母再次興奮地笑了起來,她麵若癲狂地看著神情依舊淡漠的沈聞屹:“若是也能叫你嘗嘗愛而不得的個中滋味,你必然也會像我一樣痛苦吧!”
看著沈母忽然發瘋的模樣,沈聞屹知道,她是在透過自己來恨那個曾經愛過的男人。
她太恨那個男人了,如今那個男人死了,她的恨無處安放便隻能來恨他。
但即使如此,沈聞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地閉了閉眼,握在手側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能接受她不愛他這個事實,但沒想到她能敏銳地察覺到許夏侑也並不愛他這件事實。
這令他心中憤怒不安又無從宣泄。
忽然,一雙柔軟溫暖的手輕輕地包裹了他顫抖的拳頭。
沈聞屹低頭一看,許夏侑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許夏侑是真的有點兒擔心啊,她從來沒見過沈聞屹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麵對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惡言相向,眼神裡透著一股清冷的破碎感。
“我們回去吧?”許夏侑將他裹緊的拳頭一點點地掰開,將自己的手指放了進去,兩人十指緊握。
她覺得這種令人不舒適的氛圍還是儘早脫離了比較好。
於是沒等沈聞屹回答,許夏侑再次看向沈母,語氣禮貌而疏離:“陸小姐,我們就先回去了。”
在沈母被這一聲‘陸小姐’的稱呼給聽愣住了的時候,許夏侑牽著沈聞屹就往彆墅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