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膺天命,統禦萬方,刑賞之權實出上裁。茲有罪臣季之禮,罪愆深重,依律當誅。縱無橫禍加身,亦難逃典刑之戮。著即停其身後哀榮,歿後不得行喪儀、停靈設祭,舉凡殯葬諸禮一概禁絕。
私設香燭紙馬,或行招魂路祭等事,視同藐視天威,抗旨不遵,必嚴懲不貸,以正綱常。其宗族親眷並地方有司,俱當互相稽察,有匿不舉者連坐同罪。”
“奕國公接旨吧,還請節哀。”葉玄一臉凝重地看著季安,心中也有些無奈,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剛剛失去兒子的人。沉默片刻後,他緩緩說道:“奕國公,人已經走了,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
季安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聽到葉玄的話,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葉玄見狀,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季世子的遺骨儘快入土為安吧,不要再節外生枝了。”說完,他轉身準備離去,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來人,將少爺的棺木封棺入土”便有人下去了。
沒過多久,從裡麵傳來一陣怒喝:“滾!滾!你們都給我滾!誰敢動我兒子一下,我就跟你們拚了!”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悲憤。
“夫人,我們也沒辦法啊,少爺已經走了,讓他入土為安才是最好的選擇。”一名下人趕忙上前解釋道,額頭上冷汗直冒。
“對啊,夫人,皇上的旨意都已經下了,現下也隻能如此了。”另一名下人也附和著說道,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季母緊緊握著手中的刀,刀身閃爍著寒光,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卻始終不肯放下。她用另一隻手摸著棺木,仿佛能感受到兒子的氣息。
“之禮,已經走了,為什麼不讓他走的安心,我隻是想讓我的孩子好好的下葬,為什麼你們不讓他好過!”季母的聲音充滿了悲痛和絕望,她的目光如刀,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兩名下人,讓他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季安走了進來。他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強忍著內心的痛苦,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夫人,你把刀放下,放下好嗎?小心傷著自己。”季安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一絲顫抖。
然而,季母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她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季安,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他燃燒殆儘。
“季安,你給我閉嘴!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之禮如果不是因為你他不會死!你就是個禍害,你有把之禮當成是你的孩子過嗎?之禮活著的每一天你都在算計他!”季母的話語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進了季安的心臟,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是之禮,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怎麼不去死,不去死!”
季安聽著這些如泣血般的話語,心如刀絞,眼眶乾澀到發疼,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裡麵攪動。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顫抖著聲音說道:“是我錯了,錯了,你放下刀好不好?”
然而,對方卻根本不領情:“你少來假惺惺,季安,你自私,真自私!當初之禮就不該將我們從暗牢裡救出來,如果當初你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禍害我的孩子了?”
季安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無力辯解。
“我告訴你,誰也不能碰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們碰我孩子一下,都給我滾開!”她手持利刃,情緒愈發激動,失去理智,瘋狂地揮舞著刀子,不讓任何人靠近。
季安心急如焚,生怕她會傷到自己,趁她一個不注意,猛地衝上前去,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刀。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順勢緊緊抱住她,生怕她掙脫。她拚命掙紮著,嘴裡不停地喊著:“你放開我,放開我!”季安卻像一座山一樣,穩穩地矗立著,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突然,她張開嘴巴,狠狠地咬在了季安的手臂上。季安頓時感到一陣劇痛襲來,但他仍然咬緊牙關,不肯鬆手。
“你們還站著乾什麼?還不將少爺的棺木封釘!”
“你們彆碰我的孩子!彆碰!彆碰!”季母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她拚命地掙紮著,試圖掙脫開。然而,無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濟於事。
淚水不停地流淌著。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季之禮的棺木,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她眼睜睜地看著棺木被封釘,然後被緩緩地抬走,心中的痛苦如同被撕裂一般。
“不要!不要!那是我的孩子!孩子,孩子,你們不許碰”季母的哀嚎在空氣中回蕩,讓人聽了心如刀絞。
直到棺木被抬走,季安才終於鬆開了手。然而,此時的季母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無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季安看著季母如此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中也不禁湧起一股酸楚。他輕聲說道:“夫人,之禮我會讓人找個好地方安葬……”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季母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驚醒了一般,猛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刀。季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有想到季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還沒等季安反應過來,季母已經毫不猶豫地將刀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刹那間,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季母的衣裳,也染紅了季安的雙眼。
季安被這一幕驚呆了,他的大腦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他急忙衝上前去,緊緊地抱住季母。
“夫人!夫人!”
季母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微笑,那笑容中似乎包含著某種解脫和釋然。她緩緩地說道:“我看見之禮了,他來接我了。”
“季安,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遇見你。你欠我的,欠我們母子的,太多太多了。”她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怨恨。
目光漸漸變得迷離,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她喃喃自語道:“之禮小時候就特彆怕黑,我不能讓他在死後還孤零零的一個人。”
說完,季母像是完成了最後一個心願,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夫人,夫人”
呼喊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淒厲,他的淚水如泉湧般滑落,與季母的鮮血混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