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
已是深夜。
夏有米感覺身上輕快不少,似是掙開了某些桎梏。
阿娘在一旁熟睡,她靜靜地望著,沒有發出聲響。
顧自整理著思路。
眼前,
隻一句家徒四壁可以概括。
原本該是美滿的一戶人家。
隻因戰亂頻發,過往沿襲的平日耕種、農隙訓練、戰時召集的府兵製度被破壞。
家中的頂梁柱,夏有米的父親夏力被強留軍中,久戍不歸。
軍府空虛之下,男丁被大量募兵。
為了家中生計,父親主動請示校尉,將十六歲的兄長夏允文帶到身邊隨軍。
能破例提拔未滿年歲的小子入兵營,除去局勢動蕩兵製散亂等外因。
更是軍中對夏力這位神箭手的重視。
他不僅善騎馬射箭,還能左右開弓百步之內箭無虛發,勇猛無比。
兄長在父親教導下,也是年輕力壯箭法出眾。
軍中起了愛才之心,不願其被埋沒,或草草不知調往何處充當炮灰。
夏家,男丁這一去。
隻留下了堅強婦人、稚童與大黃狗三個活口。
他們隻能仰仗舅家,還有那田裡的收成。
可禍不單行。
村子地理位置特殊,是緊鄰都城長安的大縣,縣內的官道那可是出入長安的必經之路。
可想而知,良田是香餑餑。
他們原本還能有幾分富餘。
戰時,隨著均田製被毀壞,原有的八成農田被強行兼並走。
餘下兩成邊角料顆粒難收。
好在身為軍戶,徭役賦稅被免除。
父兄省下些餉銀補貼寄回,勉強能維持著日子。
但是!
意外從不放過誰。
兩年前的探親假,原是為了送餉銀物件歸來的阿耶卻還留下了一個孩子。
需要十月懷胎,辛勞養育的那種。
阿耶並不知道,他不僅是沒有減輕負累,還往阿娘的擔子上添了三分重。
那孩子就是夏有米。
一歲前她渾渾噩噩,聽不太明白的口音,難以抵抗的生理困頓,過小的腦容量和骨子裡帶著的先行觀望心態。
使她沒有輕舉妄動,做出不符合時代的反應。
呈現出來的,也隻是一個格外好帶的小娃娃。
是隨著繈褓的各種交接,才能慢慢在大人口中,獲取到她這個身份的信息。
而其中的那些兵製田製,則是原書裡帶過幾句,夏有米結合當下情形推論出來的。
原本她隻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嬰孩。
不過,昨日從係統年年那裡得知,她是個無中生有的存在。雖然世界規則會使之合理化,可因果已經呈現。
沒有她,原本可能不會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