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國一聲暴喝,田平安那張胖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活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錄像帶。
這老幫菜前兩天還“田警官”、“大學生”叫得親熱,今天翻臉比翻掛曆還快!
田平安心裡暗罵,夾克衫下的大肚腩氣得一顫一顫。
他慢悠悠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右手食指像老式電報機的按鍵似的,“哢”地戳到崔建國鼻子前:
“崔老板,最後說一遍——讓開!”
“啪!”
崔建國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指,震得自己虎口發麻。
這死胖子的手指頭跟灌了鉛似的!還挺硬。
汪青鬆立刻跳出來幫腔:
“小兔崽子活膩歪了?信不信把你指頭剁下來泡虎骨酒!”
說著還晃了晃腰間彆著的電警棍——這年頭企業保衛科的標配。
田平安突然來了精神,把兩隻肉掌甩得像跳霹靂舞:
“瞅清楚了!老子這是少林寺學的千手觀音!你剁哪個指頭啊?”
崔建國臉色驟變,他可沒功夫跟這胖子開玩笑。
他一把推開這個二百多斤的肉墩子,結果自己反倒踉蹌著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高隊長!”
崔建國扯著嗓子喊,聲音大得能把辦公樓的玻璃震碎:
“你們公安抓人都不開拘留證?當我沒看過《便衣警察》嗎?”
高航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們現在是口頭傳喚!”
“放你娘的羅圈屁!”
崔建國急得爆了粗口:
“老子天天聽《法製天地》廣播,口頭傳喚根本不合規!”
高航臉色一沉,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手槍套:
“是你懂法還是我懂法?!”
聲音陡然提高八度:
“彆以為帶著幾個蝦兵蟹將就能無法無天!”
崔建國聞言,突然咧嘴一笑,轉身對著身後那群手持鋼管的小弟們說:
“兄弟們,都聽見了吧?”他故意拖長了音調,“我跟人家講法律,人家倒跟咱們耍起流氓來了!”
汪青鬆突然得意忘形:
“老板,咱就是最大的流氓……”
話沒說完就挨了崔建國一記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你他娘會不會說話!”
崔建國扭頭對打手們吼道:
“對付流氓該怎麼辦?”
二十多個手持鋼管、鏈條的小混混齊聲高喊:
“打他!”
聲音震得樓道裡的聲控燈全亮了。
田平安一個箭步躲到崔穎身後,活像隻受驚的胖企鵝,還不忘把肚子往崔穎後背上一頂:
“你們誰敢動手?”
他的雙手摟住了崔穎的肩膀,哇,這手感……比國營商店賣的棉花胎還軟和!
高航趁機“嘩啦”一聲給五四式手槍上膛,金屬碰撞聲在走廊裡格外清脆——這年頭警察掏槍可是大事。
“都彆動!”
高航舉槍的手微微發抖,聲音卻像國營廣播站的喇叭:
“知道去年嚴打槍斃了多少人嗎?十八個!屍體把火葬場的爐子都燒壞了!”
小混混們攥著鋼管慢慢圍了上來,膠鞋底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四個刑警“唰”地背靠背站成四方陣,動作整齊得像是縣武警中隊的演練。
田平安趁機把崔穎摟得更緊,鼻子都快埋進她燙著大波浪的頭發裡了——乖乖,這海鷗洗發膏的香味,比供銷社賣的雪花膏還帶勁!
崔穎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心想這胖子雖然看著憨,關鍵時刻還挺爺們兒。
汪青鬆看得眼都直了:
“老板!你看,這死胖子真在耍流氓啊!”
“田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