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整,龍海縣公安局小會議室內,一場重要的案情分析會即將開始。
老舊的掛鐘發出沉悶的報時聲,泛黃的表盤上,秒針"哢嗒哢嗒"地走著,仿佛在提醒著時間的緊迫。
陽光透過洗得發白的藍色窗簾斜斜地灑在會議桌上,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浮動,宛如無數個微小的生命在起舞。
雖然說是圓桌會議,但等級秩序依然分明。
薑東副局長端坐在正對房門的主位上,左右兩側依次坐著刑警隊長鐘聯國、副隊長高航和劉婷婷,以及老民警周驍然、夏培東等人。
他們身著整齊的橄欖綠警服,肩章上的盾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讓人意外的是,年輕民警徐鵬也在座,一身嶄新的警服筆挺得像是剛從包裝盒裡取出來,連折痕都清晰可見。他挺直腰板坐在老民警們中間,臉上寫滿了得意。
田平安穿著沒有肩章和警號的警服,默默地找了個最靠近房門的角落坐下,朝徐鵬擠了擠眼,用口型說道:
"你這個死猴子,也有資格參加這種規格的會議?"
徐鵬不服氣地瞪回來,目光掃過田平安光禿禿的警服,那眼神分明在說:
"你個實習生都能來,我為什麼不能?"
薑東副局長麵前的搪瓷煙灰缸上,"先進工作者"五個紅字格外醒目。
缸內三五牌煙蒂已經堆成了小山,一縷青煙嫋嫋上升,與窗外飄來的槐花香交織在一起,在陽光中形成奇特的氤氳。
會議室裡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煙草味、汗味和劣質茶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薑東掐滅手中的煙,環視在座的各位,目光在掃過鐘衙內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沙啞卻有力:
"今天把大家召集來,主要是討論棗林苑彆墅殺人案的偵辦情況。"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角落裡的田平安身上,這個年輕人正襟危坐,嶄新的警服襯衣領子挺括得幾乎要勒進他圓潤的下巴——這是開會前鐘衙內臨時塞給他的,還帶著包裝袋的折痕和樟腦丸的味道。
"在座的都是領導和骨乾,之所以叫小田來,是因為這個案子的重大轉折,是由他最先發現的疑點。"
田平安聞言心頭一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瞥了眼坐在對麵的徐鵬,心裡暗想:
"我可是立了功的,這猴子憑什麼也能來?"
薑東突然提高聲調,手指重重敲在桌麵上:
"同誌們!"
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
"我們必須要承認,在崔建國這個案子上,龍海刑警栽了大跟頭!"
他的聲音裡帶著痛心,
"這麼低級的錯誤,讓整個局裡都跟著蒙羞!"
鐘衙內肥胖的身軀在木製椅子上不安地扭動,發出"吱呀"的聲響。
他警服第三顆扣子繃得緊緊的,卻恰到好處地露出裡麵雪白的純棉背心邊緣——每一根線頭都熨燙得一絲不苟。
他從容地從胸前口袋抽出一方折疊整齊的亞麻手帕,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手帕上若有若無地飄散著cno.5的優雅香氣,那是他父親從法國考察帶回來的禮物。
"薑局,我們條件有限,辦案經驗也..."
"條件有限我承認!"
薑東突然提高音量,右手重重拍在會議桌上,震得窗台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窗外晾曬的警服也跟著晃動起來。
他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高航,
"但要說辦案經驗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