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海健眯眼打量著那堆成小山的海鮮泡沫箱,咧嘴一笑:
“哥,你這陣仗夠大的啊,搬這麼多過來?”
田平安抹了把汗,聲音裡帶著幾分粗糲:
“你懂什麼,這點東西算什麼?有些人情,重得很。”
他話裡藏著話,眼神暗了暗。
兩人七手八腳地把海鮮禮盒塞進吉普後座和後備箱。
最後一個箱子卡得死緊,田平安低罵一句,撅起屁股猛地一頂,箱角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才“砰”一聲合上了後備箱門。
田平安喘著粗氣癱進副駕,拍了拍車門:
“行啊你小子,真搗騰出輛吉普?混得人模狗樣的。”
隋海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處裡的車,跟張處打了招呼的。對了,張處升官了,現在是正處長!昨晚我們還一起去龍海縣看了八塔寺的藏寶洞,韓老,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韓偉基教授,他也去了。"
"韓老也去了?"
田平安眼睛一亮,肚子頂著安全帶往前傾,
"他有辦法打開那個洞?哦,劉婷婷告訴我了,專家說不行,原來她說的專家就是韓老啊。"
"肯定打不開!"
隋海健一打方向盤,吉普車猛地拐出車站,
"那石門厚得能防原子彈!韓老說,沒有特定鑰匙,強行爆破會把整個山洞震塌。"
田平安抬手朝後座那堆海鮮禮盒一點,聲音壓得又低又沉:
“這些,你都得幫送出去。”他頓了頓,“麻院長——你老丈人,給他四盒。張處長,兩盒。”
手指在空氣中重重一劃,像是割開什麼看不見的線。
“韓老那邊,也兩盒。”
他嘴角扯出一絲說不上是笑還是彆的什麼的弧度,
“老爺子不容易,那麼大歲數,為龍海刑警隊的案子……連滾帶爬的。”
隋海健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斜眼瞥了下那堆海鮮禮盒,聲音裡帶著點兒玩味:
“你這算是給龍海刑警隊上供,還是給你自己鋪路?”
田平安嗤笑一聲,嗓音粗糲:“都有了吧。”
隋海健嘴角一扯,像是看透了什麼:
“懂了,公家買的單。我說你怎麼突然這麼闊氣,平時窮得跟什麼似的。”
“我自己掏的腰包!!”田平安嗓門猛地一提,像是被戳中了痛處。
“那你可真是夠傻的。”隋海健輕飄飄一句,像把刀子。
“行了行了,”田平安不耐煩地擺擺手,“跟你扯不清,說了你也不明白。”
車內沉默了幾秒,隋海健率先打破僵局,目光掃過後視鏡:
“先緊著張處長那份送,直接送他家。
彆往廳裡帶——人多眼雜,你懂的。
韓教授那兩盒也一並捎過去。反正他們天天往一堆湊,況且我還不知道韓老家在哪呢。”
他頓了頓,語氣裡摻進一絲譏誚,
“張處昨兒還催,說讓你順路去他辦公室一趟。
得,泡湯了——領導有個要緊會,讓他連夜殺回來了。
領導嘛,會多,昨天晚上那車開得跟攆兔子似的。”
省委大院的門衛看了眼車牌就放行了。
吉普車停在一棟紅磚小樓前,院子裡種著月季花,幾隻麻雀在啄食。
開門的是張夫人,手上拿著一本大開本的詩稿,八開紙的大小襯得她頗有幾分文藝氣質。
她見是隋海健,頓時笑逐顏開:“小隋來啦!”
“師母好!您又在家學習呢!”
張夫人的目光旋即被他身後那座“小山”給擋住了——
那是個胖得實在有些過分的小夥子,寬厚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整個門廊,連外頭的陽光都被他遮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