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平安的手指突然停在手術簽字頁,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
"父親宋朗?龍海縣能有幾個叫宋朗的?"
他的指甲無意識地刮擦著紙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該不會是三管區那個宋警長吧?"
麻小雨的碎發掃過病曆紙,帶著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宋警長?對啊!"
她突然來了精神,聲音壓得極低,
"這個我知道,他女兒手術那幾天,他可威風了,皮夾克裡麵套著警服,後麵總跟著兩個穿黑西裝的,一口一個"宋警長"叫得可殷勤了..."
她的嘴唇幾乎貼到田平安耳邊:
"不過那倆人——"
手指在頸側比了個刀割的動作,
"領口藏著紋身,走路外八字,一看就是道上混的。"
"兩個穿黑西裝的?"
田平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有把小錘在裡頭敲打。
警察穿便裝一般都很隨意,哪有這麼招搖的?
更彆說兩個警察一起招搖——這不合常理。
隻能是像麻小雨說的這樣,他們是黑惡勢力。
他眼前閃過宋警長那張總是笑嗬嗬的俊臉——劍眉星目,身材挺拔,活脫脫從宣傳畫裡走出來的模範警察。
這位高航隊長的親密戰友,破獲過無數大案要案,據說局裡評先進年年有他...
怎麼可能和黑惡勢力攪在一起?
可崔建國假死案發現場,正是宋警長第一個抵達的。
那具被破壞得麵目全非的屍體,那個去甘雪嬌家調查凶手的辦案方向...
病曆紙在手中簌簌發抖,後背的冷汗把的確良襯衫黏在了脊梁上。
在去甘雪嬌家的路上……
"小田啊..."記憶裡宋警長拍著他肩膀,"咱們在社會上混,最重要的就是人脈..."
當時隻覺得是前輩關懷,現在想來,那笑容裡分明藏著試探。
那兩個黑西裝——會不會是崔建國的手下?
太有可能了。
那個走私集團的頭目,最講究這種排場。
田平安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病曆上"81,520.68"這個數字,母親當年為了省兩萬塊手術費硬扛胃癌的畫麵揮之不去...
而宋警長的女兒,憑什麼能輕鬆掏出八萬?
"咦,田哥,你怎麼啦?"
麻小雨歪著頭,纖手捏了捏田平安的手腕。
田平安猛地回神,連忙擺手:
"沒啥沒啥!"
他故意誇張地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哎呀,得趕下午的火車回學校了!"
"麻院長!"田平安突然提高嗓門,聲音洪亮得震得窗玻璃嗡嗡響,"您啥時候帶小雨來龍海玩啊?"
麻副院長放下茶杯,正色道:
"小田啊,往後彆拿我當領導,更彆當外人。"
他眼角皺紋舒展開來,
"就叫麻叔叔,院長那是工作時的稱呼。"
麻小雨在一旁幫腔:
"就是!到家了還一口一個院長的,聽著多生分。"
田平安從善如流:
"好嘞!麻叔叔,我代表龍海人民熱情邀請您!"
他掰著手指如數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