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跟我走吧,你知道的,乾我們這行錢來得快。”在她長到15歲的時候,就有同村的姐姐回鄉時勸她出去打工。
看著對方手裡的提包,身上的穿著,臉上的妝容,想想她給家裡翻蓋的樓房,買來的電視、空調、洗衣機等家什,王鈺心動了。這些東西,自己家也有,但都用了好多年,自己家住得也還是曾經那個雙層小破樓。
“我跟你走,就可以跟你一樣漂亮有錢嗎?”王鈺並不天真,她早聽村中的流言蜚語說起過麵前的這個姐姐。
就是這樣,王鈺一路來到帝都,跟著她一起進入這個特彆的服務行業,還了她替她出的路費、房租,王鈺憑借自己青春年輕的麵龐一躍成為圈子裡的紅人。
第二天,王鈺再次出現在燈紅酒綠的酒吧、聚會中,一次次進入衛生間給自己補妝,王鈺盯著鏡子中的那個濃妝豔抹的自己感到陌生。
美惠從衛生間裡出來,看到盯著鏡子發呆的王鈺,“走啦,不然六哥著急了。”王鈺這才拿著手包,離開衛生間。
酒精有些上頭,背影看得出來她在努力駕馭自己的身體走得直一點。
淩晨2點,酒場終於散儘,王鈺和美惠互相攙扶著離開,叫了一位女性代駕將二人帶離酒店。
代駕開著王鈺的車,先將美惠送回家,結果剛下車就見王鈺也從車上下來:“我今晚住下了,家裡空調壞了。”
美惠沒有多問,帶著王鈺回到自己和男朋友租的公寓:“今晚我倆一起睡,叫臭男人睡客房。”
男人自然知道美惠和王鈺是乾什麼的,不過他無所謂,反正美惠掙錢給自己花,才不管這個錢是怎麼來的,出去嫖的女人也不乾淨,還不如有個固定床伴,這個床伴還能為自己花錢,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當美惠帶王鈺回來時,他也隻是從客廳的電腦前抬頭看了一眼,王鈺也沒有往心裡去,洗漱後來到美惠的臥室。
深夜,王鈺感到身上沉重,臉上有癢意,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美惠男朋友那張毛孔粗大、滿麵油光的大臉。
王鈺想要抬手給他一巴掌,才意識到手臂都被男人束在身側動彈不得,掙紮中驚醒了美惠,此時王鈺也瞅準機會,不顧疼痛,一頭砸向美惠男友。
美惠拉開燈,看著自己男友,可是她並沒有上前製止,而是冷眼看著王鈺被自己男友欺負。本來還指望美惠幫自己一把的王鈺看到她袖手旁觀的樣子,失望透頂。她帶著憤懣反而感覺身體裡充滿力量,從男人的鉗製中掙脫開,抓起床頭的煙灰缸,砸向美惠男友。
趁他似暈非暈的時刻,將其踹開,抓起床頭的手機,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所在一旁的美惠,頭昏腦脹地離開美惠家,生怕男人清醒過來追上來,鞋子也來不及穿,抓起來就走了。
“cut!”
這一場戲並不簡單,是第一個故事中強衝突的一場戲,林年、萬夢鬆和扮演美惠男朋友的範思茅開機前先是走了幾遍機位,確認好自己的動線,即使這樣,開拍時幾人依然容易出一些小問題。
“不要著急,林年的表情有些猙獰了,夢鬆的眼神中也不要這麼淡漠,畢竟林年扮演的也算是你的朋友,你應該既心存不忍又無可奈何,同時內心還帶有一些嫉妒的複雜情緒。思茅的台詞說得再輕佻一些。再來一條!”
又來了兩遍,這一條戲終於過了。
回到樓下,王鈺看到自己的車才意識到自己有車的,可是車鑰匙在自己包裡,包沒有拿下來,她隻拿了手機下來。
正站在車前思考是打車回去還是怎麼辦的時候,美惠從樓上下來了,手裡拿著她的手拿包。
王鈺皺著眉頭盯著她看。
下一幕,鏡頭轉到一間24h開著的快餐店,卸去妝容的二人臉上透出疲憊。
“為什麼?”
“沒什麼,同樣做這個一行,看不慣你一臉清高孤傲,我和你們不一樣的態度。”
……
“我愛他,他也愛我。”
“原來這就是愛嗎?我不理解。”王鈺一臉平靜,眼神中帶著譏誚地看著美惠。
“我不知道你在高貴什麼,你不也跟我們一樣,出賣色相與身體,這個包不便宜吧,十幾萬?能吃嗎?能裝多少東西?你這根本是虛榮!”
“至少我的錢花在我身上,我快樂了,你的錢呢,全都給那個男的打水漂了,結果呢?我從來沒說過也不覺得自己高貴,但至少這是我心甘情願做的,而不會饑不擇食,不像你,昨天的場子如果不是你叫,我根本不屑去。你把自己當作什麼?”
“當作什麼?肉啊,不然呢?”美惠譏誚地說。
“所以沒有了靈魂是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王鈺不再說話,開著車離開了。
回到家中,王鈺酒還沒徹底醒,頭痛欲裂,可是半分睡意也沒有,她把床頭的糖紙盒子抱下來,每展開一個糖紙,她就舔一下,還是甜的。再展開一個,再舔一下,直到整個床上都鋪滿了各色的糖紙,直到舌尖再也舔不到甜味。
是自己變了還是它本身就不甜呢?王鈺繞到床的另一端,撿起第一張糖紙,再舔一下,真的一點味道也沒有了。
糖紙飄飄蕩蕩沒有落回床上,而是落到了王鈺的腳邊,而此刻,王鈺的情緒突然崩潰,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向她襲來,情緒一旦找到了一個出口,便仿佛潰堤一般難以阻擋。
她默默地讓淚水流下來,默默地擦乾,可是為什麼如此不爽呢,她試著哭出聲音,這麼多年,她從沒讓自己哭出聲過。原來嚎哭竟然如此有用,隨著出聲,胸口的鬱悶之氣似乎也隨之噴薄而出。
“她是不是有反應了?”俞母看到俞憬悟的眼角滲出一滴眼淚,她忍不住替她拭去,卻不見第二滴淚水,俞憬悟重新陷入寂靜。
“你就是一條下賤的母狗!”一句男聲突然出現,是美惠男友的聲音。王鈺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向四周,找不到聲音的來源,聲音從四麵八方湧入,她大聲說:“我不是!”
突然,地板仿佛變成了沼澤地,在王鈺的四周形成一個漩渦,將她拽了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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