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午艾彬慢下來,也吃得差不多,林年才開口講述自己對新劇本的設想。
“既然遭到威脅,而且又擔心我們的電影變成某種意義上的宣傳,索性換了路子。我還不想換題材,或許,我們不拍黑幕了,而是回歸到‘人’!”
“人?”午艾彬抿著叉蛋糕的小叉子,咕噥著問。
“對,我們要拍的是一個具體的人,這個具體的人又是每一一個人,每一個代孕的媽媽。這個人,為什麼走進這扇門,又是如何走不出去的。在這個新劇本裡沒有‘壞人’,也沒有‘大反派’,哪怕是虹姐,也隻是另一個被吞沒的人。”
“黃麗虹的角色要留著?”
“無所謂的,我覺得不留也沒關係,不用因為是我演的就不敢刪,儘管大膽地刪掉。”林年看著午艾彬說道,接著說自己對新劇本的設想:“新電影不是一部‘漂亮’的電影,我們不裝飾痛苦,也不消費眼淚。鏡頭裡的任務不是犧牲品,而是活著的人,她們曾經想愛人、想存錢、想買房、想讓小孩念書,但這些願望都太普通了,普通到被彆人當成了可以被剝削的理由。”
“您這麼說到讓我想到《許三觀賣血記》。”午艾彬若有所思地說道。
“都是將人異化,《胎盤》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內核。”林年想了想,“我們拍完這部片子,未必能改變什麼,但我們能讓她們能看見。”
這麼說著,林年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如果《胎盤》順利上映並能賺回一些錢,她想用這筆錢設立一個公益基金,幫助那些要被家人吃掉的女性。
將新劇本的方向全部告知午艾彬之後,林年就離開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剛才這個想法。雖然不免被人潑冷水,但是大腦冷卻後才能深思熟慮,她此刻就需要有人給自己潑冷水。
“你怎麼突然來我辦公室了?”林斯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林年,好奇地問道,“吃飯了嗎?”
“吃了塊蛋糕,不餓,不吃了。姐,我有個想法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也知道我現在籌備的這部電影是跟代孕產業有關,我想將來順利上映後,把利潤拿出來一部分,設立一個公益基金,幫助那些因為家庭壓力、經濟困境,被推上這條路的女性。”
林斯眉頭微蹙,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掀開點的外賣,夾了一塊豆腐吃到嘴裡,這才開口說話:“聽起來是個好事,但是你想好這個基金怎麼運作了嗎?怎麼篩選受助者?怎麼評估影響?你準備怎麼定義‘被吃掉的女性’?如果她們不醒悟怎麼辦?我記得你劇本裡有一個戀愛腦的小女孩,竟然為了男朋友去做這件事?”
林年被問得一愣,就知道找林斯是對的,“我暫時還沒有很詳細的執行方案,畢竟也就是剛才才想到的這個想法,我隻是覺得必須做點什麼,如果電影拍完了,上映了,僅僅是發個聲,收個獎,我不甘心。”
林斯一邊吃飯一邊聽林年講:“我懂,你向來是這樣的,理想主義但是又不空想,很難得,現在你有這個實力幫助她們,如果還是袖手旁觀,你會寢食難安。不過‘必須做點什麼’可不等於‘隨便做點什麼’。做演員你是專業的,但是做公益可不是。”
林年頓住,“紮心了,不過我當然不是想隨便做點什麼。我是真地看到了,看到了她們的處境,看到了她們的掙紮。她們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受害人,也不是政府定義下的貧困戶,但是她們就是在‘不夠慘’和‘不夠有資源’之間,被命運掐住了咽喉。可是,姐,你知道我的,我是最最不信命的,雖然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那麼難以置信。”
“我知道,問題是,她們需要的是什麼?一筆補貼?一個心理熱線?一個法律谘詢?你是想開設救濟渠道,還是想改變她們的人生軌跡呢?你又怎麼確定她們願意接受你的幫助呢?或者,你知道升米恩鬥米仇嗎,你又怎麼知道她們不會拿著你的錢去禍禍呢,轉頭和利用她們的人沆瀣一氣?”
林年被問住了,沉默片刻,這才說道:“你說得沒錯,我的想法很籠統。但是我想,哪怕最初隻是發一筆基金,幫十個人、二十個人,也好過什麼都不做。至於她們用這筆錢去乾什麼,我暫時還沒想到,不過如果她們違背了這個公益基金的意願,停掉資助總可以吧?”
“所以我才說升米恩鬥米仇啊,你停掉了她們的錢,一個她們以前沒有但是卻擁有並視為理所當然的錢,難保她們不會敗壞你的名聲,敗壞這個基金啊?”林斯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想法揣摩人心。
“年年,不要覺得我在給你潑冷水,你知道的,你所有的決定,姐姐都是支持的,但是我希望你做出的任何決策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確實,電影隻有兩小時,而公益基金一做可能是十年,一輩子,甚至你去世以後都可以運行著,我們都希望這個基金會可以運行得足夠久,就像諾貝爾獎一樣。我隻是希望你不要讓善意變為一種自我感動。你要把項目變成結構,將感動變成製度。這個事情我是支持的,我甚至可以號召我的員工為你這個基金捐款,但是我們都不想捐給那些已經成為丈夫附庸而喪失自我的女性。我們願意拉她們一把,但也要看她們值不值得拉。不要怪我們冷漠,因為誰掙錢又容易呢?”
林斯一席話,說得林年不禁陷入沉思。
林斯吃完最後一口飯,蓋上便當盒,擦了擦嘴,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妹妹,這才語氣平和地說道:“想做就去做吧,不要等賺了錢再說,辦一個基金會不容易,最好找一個專業的人。”
“那你有認識的朋友或做這個的人推薦嗎?”林年順勢追問,語氣中帶著試探,也帶點理所當然的“薅人脈”的輕鬆。
林斯搖搖頭:“我這邊倒真沒有合適的,有一兩個做csr企業社會責任)的人,但不是很懂你說的這個方向。你不如問問你們影視圈有沒有搞紀錄片基金、關注女性議題的那些人,他們的資源反而精準。”
林年點點頭,回到車上便開始一條條發消息,問過一個製片人朋友、一個紀錄片導演,還有一個公益活動經常合作的演員前輩,車還沒開回片場,就已經收到三個截然不同的聯係人推薦,其中一個名叫何遠的年輕女性,是專門做女性權益方向的小基金負責人,還做過孕產支持方麵的公益服務。
她立刻備注好,準備一回到拍攝現場、安排好工作,就約何遠見一麵——因為此刻的她,已經不僅僅是“拍電影”的林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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