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拿起茶杯,輕撇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聽聞你此番來京都,是為了尋親,予荷可有替你尋到了?”
“是,兄長在湯大人手下當差。”李雲昭點點頭,“不過在外辦事,還得有些日子才能歸來。”
梁氏聞言,恍然大悟,暗暗鬆了一口氣,笑容才真切了一些。
她心想,原來是官場上的事情,要不說大侄子那等人物,怎就手高眼低,尋了路邊無名野花呢?
湯予荷今年二十有一,婚事還沒提上議程,親母岑氏不著急,叔母梁氏都替自己各個親戚家的千金貴女著急了。
湯予荷身份高貴,又有本事,自然不怕娶不著好媳婦。
可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孩家,卻隻有幾年風光青春,翹首以盼,一等再等,也等不著湯大公子落入凡塵。
梁氏又問:“賈姑娘今年多大了?”
李雲昭想,她今年應該二十歲了,“回夫人,我今年十六歲。”
梁氏笑了笑,雙眼打量著她,意味微妙,“十六歲,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要嫁人啊,還是做正頭大娘子的好。不過我們湯氏的男兒,一貫不納妾,家裡人不多,但好在自在。”
李雲昭麵不改色,似聽不懂一般,點頭應和,“若是世間男兒都一樣,能一心一意待一人,那才真的好呢。”
“若說癡情不悔,還得論那位已故的宣贏帝。”梁氏感歎道。
李雲昭拿起茶杯,垂眸凝視水中的茶葉,不經意地問道:“夫人可知少君皇後年少時,是個怎樣的人?”
梁氏想了想,擰起眉頭,搖頭歎息,“京都第一美人,那風姿容顏,可是萬人無法企及的。我在閨中時,常常聽聞她的美名,花朝節首做百花之神,遊玄迎道,百花爭春,她引領群芳,驚豔一時,那個景象,不知俘獲多少男兒的心。不過後來她與宣贏帝於錦水橋頭一見鐘情,很快就定下婚事。”
她剛說完,湯漾正好走出來,一見著李雲昭親切地拉著套近乎,“我院子裡有一株垂絲海棠,開得可漂亮了,賈姑娘隨我去看看吧。”
李雲昭同梁氏告退,與湯漾去了垂絲海棠樹下。
湯漾目光熱切,急忙問道:“怎麼樣?”
有微風吹來,頭頂的花樹沙沙響動,滿枝粉紅,被風吹落幾片花瓣,李雲昭伸手接住一片,撚在指尖,回道:“燕子南飛了,至於去了何處,不曉得,追不上。”
湯漾擰眉看著她,似是不敢相信,啞聲問:“真的?”
“真的。”
“你不騙我,你發誓。”湯漾咬牙道。
李雲昭笑容淺淡,正色道:“我發誓,否則,我死無葬身之地。”
“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沒有。”
湯漾神情落寞,緩緩地垂下了頭,“也好……也好……”
她斷斷續續地喃喃自語道,既哀傷又無奈,“總歸總歸沒有誤了他”
李雲昭張了張嘴,又將話咽了回去。
她不喜歡太過於重情重義的人,什麼兩肋插刀,舍生忘死的情誼,總是讓人負擔不起。
她寧肯用利益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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