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混亂不堪,李雲昭思緒恍惚片刻,很快就回過神來,朝湯頌大聲道:“瑜星受驚嚇,動了胎氣,快去請大夫!”
湯頌來不及查看男人死沒死透,急忙鬆開劍柄,連滾帶爬地跑到床邊去看程瑜星,見她臉色蒼白,情況非常不好,頓時心驚膽戰起來,驚慌催促道:“去請大夫!快去!”
有府兵應聲,快速跑去。
房內的燈被一盞一盞點起,房內逐漸亮了起來。
李雲昭捏著衣袖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蹲下身查探那個殺手的脈搏,卻發現他已經死透了。
她有些惋惜地歎了一口氣,要是能留活口,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撬出幕後的真凶是誰。
究竟是誰,要雇凶綁架一個懷著身孕的柔弱婦人,目的是什麼?
李雲昭順手扯下了殺手臉上的麵具,看清了他的真容,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臉色灰白,像長期不見陽光一樣,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她在殺手的身上翻看了一下,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到,也沒有看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隻能無奈作罷。剛要站起身來,便看見身後一道長長的影子將自己籠罩。
她抬起頭,與正低頭看著她的湯予荷四目相對。
他的表情很平靜,一臉雲淡風輕地看著她,隻是眼底的波瀾遮不住,已經變成了山呼海嘯,風雲變幻,暴雨將至。
李雲昭朝他笑了笑,“箭法不錯,謝謝你沒射中我的腦袋。”
湯予荷嗯了一聲,伸手將她拉起來,見她臉上衣服上噴濺了血跡,分不清是彆人的還是她的。
“受傷了嗎?”他的聲音有些乾澀,一邊幫她擦臉上的血,一邊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
“沒有。”李雲昭不以為意地朝他擺擺手,扭頭示意他看那個殺手,慢慢解釋道,“這個人是個殺手,不知道從哪裡爬進來還是溜進來的,知春關窗的時候恰巧看見了他往這邊來,我就過來看看。我猜他是受了什麼人的雇傭,前來綁架瑜星的,不過目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湯予荷垂眸冷眼看著那個殺手,陰鬱得和殺手的眼神如出一轍,似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因為房間裡實在太混亂,血腥味濃鬱不散,湯頌便將程瑜星抱到另一間屋子去。沒過多久,一個衣衫不整的大夫就被府兵抬著來了。
大夫給程瑜星施針之後,言明她是受了驚嚇導致氣急攻心,隻要好好休養,大人和胎兒都會安然無恙。
李雲昭瞧著程瑜星蒼白的臉色,仍有些擔憂,忍不住囑咐道:“湯頌,你一定要多加注意她,見了這麼血腥的場麵,難保不會產生心理陰影,要好好安撫她。一定要請幾個大夫在府裡全天候著,吃食用物都要小心謹慎。”
她頓了頓,語氣掩蓋不住的責備。
“還有府裡的府兵到底是乾什麼吃的?這麼多人巡邏護衛,還讓一個殺手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你的將軍府,綁架你的妻子,你是想自裁向你嶽丈謝罪嗎?”
湯頌被她罵得啞口無言,無從還嘴,沉吟片刻,起身朝她拱手感激道,“嫂嫂教訓的是,是我疏忽大意了。今日多謝嫂嫂舍命相護我妻兒,日後定當報答嫂嫂救命之恩。”
李雲昭已經相當收斂了,要不然還能罵得更難聽,見他認錯態度良好,不悅地翻了個白眼,擺手道,“很不用,還是多留點心思照顧瑜星吧。”
她說完,便甩袖離開房間。
湯予荷已經習以為常,拍了拍湯頌的肩,寬慰道:“你好好照顧弟妹,其他事情明日再說。”
李雲昭出了院門,便看見知春和令英挑著燈籠站在原地等著,倆人被冷風吹得小臉發白。
看見她身上沾滿血跡,知春滿臉緊張,眼眶泛紅,眼中噙滿了淚水,欲掉不掉的。
李雲昭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臉,卻發現手上沾滿血跡,隻好溫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一點事情沒有,這都是彆人的血。”
知春癟嘴道:“姑娘……太嚇人了……”
“收回去,敢哭就把你賣了!”
知春的抽抽噎噎瞬間收住,瞪著一雙大眼睛,看了看李雲昭,“我沒哭。”
回到住處,李雲昭先去沐浴更衣,洗去滿身汙血,這才發現手上被割了一條口子,不知道是拿匕首時不小心碰上,還是被殺手傷的。
知春幫她上藥包紮,瞧著她白皙手臂上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還是忍不住嗔怪道:“姑娘,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她蹙眉低首,可憐道,“你要是出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李雲昭白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罵道:“滾,你不活我還活呢,再說這種話我就抽你。”
知春喏喏,止住了話。
鬨了大半夜,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夜深露重,府中依舊燈火通明。
湯頌忙著照看在程瑜星,湯予荷就去替他處理整頓府中一應事宜,處置了兩個擅離職守的府兵,重新安排了護衛和巡邏,又命人將三具屍體抬去府衙備案,直到天快亮了才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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