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昭不以為然,一把拉開他的手,“沒這麼嬌氣。”
湯予荷瞧了瞧她的冷臉,慢慢收回手,落寞地垂下眼眸,原本是緊挨著她坐,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賭氣似的與她拉開距離。
李雲昭覷著他的動作,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怎麼,生氣了?”
“生什麼氣?”湯予荷偏頭不看她,“我為什麼要生氣?”
李雲昭笑而不語,目不斜視地審視著他,目光悠長冷靜,如同把他自內而外地拆開看穿。
從看見她和方魚年撐傘出現時,他那眼神就像藏了一百根針芒,恨不得把方魚年刺穿,那是不加掩飾,故意的。
生怕李雲昭看不懂他生氣似的。
想讓她哄?
李雲昭偏不如他的意,悠悠道:“魚年哥剛置辦的宅院,家裡冷清,就一個門房兩個小廝,還有個做飯的廚子,少了些人氣,我想著快要到新年了,有空便幫他添置一些物什,招買幾個仆從,到底是朝堂二品大員,太寒酸了叫人笑話。”
湯予荷震驚地轉頭看她,才不過進去一會兒,她就已經把方魚年家裡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侯府有多少人,有多少個院落她都未必知曉。
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沒管過,竟然要去幫方魚年去打理家宅?
湯予荷的心驀然涼了大半,蹙眉看著她,用力攥緊了衣袖,咬牙道:“你不是把楊水淼送過來了嗎?怎麼這些事情還用得著你操心?”
李雲昭淡淡道:“她不是剛來京都嘛,人生地不熟的,做事自然沒有我方便。”
“不準。”湯予荷氣急,冷聲道,“我不準你去。”
見他真的生氣,李雲昭也毫不收斂,挑釁道:“我還要你準許?”
他一再試探,惹她生氣,她自然就能報複回去,不過禮尚往來罷了。
湯予荷氣急敗壞,轉頭朝外邊趕車的車夫大喊:“停車!”
馬車晃悠悠停下,李雲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心中琢磨道,湯予荷還敢把她丟下去不成?
誰料湯予荷起了身,氣衝衝地推開車門跳下去,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他沒撐傘也沒帶披風,潔白的雪落在他發上肩頭,一身霽月色的衣裳幾乎被白雪掩去。
李雲昭忍俊不禁,對車夫吩咐道,“跟著他。”
一刻鐘之後,李雲昭打開小方窗從車裡望去,見到湯予荷還在悶頭冒雪而行,滿頭黑絲沾了白雪,身姿挺拔卻失魂落魄,又倔強又清冷的模樣瞧著十足可人憐。
馬車慢慢跟在他身邊,李雲昭靠在窗邊問道:“不冷嗎?”
湯予荷腳步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默然道:“再怎麼冷也不比心裡冷。”
他說完,又接著繼續往前走,長袖被風吹得飄動,瑟瑟發抖,捂嘴咳了咳。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這招用的妙。
冷硬心腸如李雲昭也不由的心軟,有些無奈,歎了一口氣,叫車夫擋住他的去路,輕聲道:“上來。”
見他停下腳步不動,李雲昭加重了語氣,“快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