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玄的解釋讓楚寧的臉色驟變。
雖然老婦人從出現那刻,楚寧就能明顯感覺到,那隱藏在她那略顯惡劣的態度下的善意。
但他沒想到的是,為了幫他覓得一個破境的機會,對方竟然將淵源如此之深的寶物贈與給了他。
“前輩,既然此物是絕翎峰首任峰主留下的至寶,理應作為絕翎峰的傳承之物,你將這七枚翎羽灌入到了我的體內,那此物豈不是……”楚寧錯愕的問道。
婦人聞言看向手中已經失去了翎羽浮雕的銅杖:“這玩意在外人眼中,是不可多得的至寶,但在我手中這麼多年,一直就是根拐杖。”
“而現在,它還是那根拐杖。”
“與我而言,並無區彆。”
“可是,這對於絕翎峰而言,意義非凡……”楚寧還是覺得不妥。
但他的話音剛落,老婦人便幽幽說道:“老身死後,哪裡還有什麼絕翎峰……”
楚寧一愣,臉上不免有些愧色。
“彆誤會,老身可沒有指摘你的意思。”
嫦玄卻道:“我得承認傳承固然重要,但絕翎峰的弟子,如果隻能靠著祖輩餘蔭才有資格傳承這絕翎峰,那傳下去也是丟了先人臉麵,不如不留。”
“強如天神聖靈,亦躲不過天人五衰。”
“鼎盛如大夏天下,也逃不脫循環往複。”
“區區一座神峰傳承,又憑什麼要求長生久視呢?”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瞟了楚寧一眼,說道:“而且我將此物贈與你,未嘗是沒有私心的,你接受了這七枚代表著絕翎峰傳承的翎羽,若能活下來,日後執掌了龍錚山,以你的性子,我想也不會虧待如今絕翎峰僅剩的一些弟子。”
“雖然他們無論是天賦還是心性,比起曹天和杜向明還要不如,但隻要能傳下去,也未嘗沒有中興的可能。”
嫦玄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楚寧自然沒有了繼續矯情下去的必要,但他的心底仍然有一些疑慮。
“前輩,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也好,薛山主也好,就如此認定晚輩,要將這龍錚山交到我的手裡?”
這是一件完全經不起推敲的事情。
龍錚山那麼多弟子,其中不凡呂琦夢韓遂這種,天賦心性都極佳之輩。
反觀楚寧,無論在薛南夜與嫦玄眼中該如何出色,終究隻是個外人,而且還是個認識並不算久的外人。
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將這樣的眾人,放心的交給楚寧。
“怎麼?怕我們彆有所圖?”嫦玄眉頭一挑反問道。
楚寧點了點頭:“有一點。”
嫦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混小子,還真敢說!”
楚寧眨了眨眼睛:“不是前輩讓我坦誠一些嗎?”
“少在那裡和老婆子賣乖!”嫦玄罵了一句,說道:“你這個人選,不是我定的,是薛南夜那小子定下的,隻是與我商議了幾句。”
“有些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能告訴你,有那麼個薛南夜的至交好友,向他推薦了你,然後薛南夜那小子覺得你不錯,我今日見過後,也覺得你還算將就,所以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這麼簡單?”楚寧聽完嫦玄的解釋,並未覺得釋懷,反倒心頭感覺愈發古怪。
“世上的事本就都很簡單,隻是有些人喜歡把他弄得複雜。”嫦玄倒是回應得相當理所當然。
“那前輩可知那位推薦晚輩的,薛山主的至交好友是誰?”楚寧追問道。
“那小子年輕時就喜歡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能和他說上三句話的,在他眼裡就是朋友,若是能喝上一頓酒,那就算得上知己,我哪裡知道他口中的至交好友到底是誰?”嫦玄提及此事,語氣也有幾分不忿,想來是對薛南夜的擇優標準早有微詞。
楚寧見嫦玄這番話不似作假,當然就算對方就是有心誆騙,楚寧也確實沒有求證的能力。
他隻能暫且將這件事默默記下,等日後有機會再一探究竟。
“臭小子,你都要死的人了,還有心思擔心龍崢山的傳承?”
“小小年紀,不要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沒那麼大的能耐,這世界少了誰,都照樣回轉下去。”
“你若是熬不過這一劫,龍崢山的事就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而你若是熬過這一劫,有的是時間和薛南夜那小子掰扯此事,何必急於一時?”嫦玄的聲音再次響起。
雖然語氣依然不善,楚寧卻能真切的感覺到對方言語中的關切。
他微微一愣,旋即恭敬的朝著眼前的婦人拱手一拜言道:“前輩所言極是,晚輩受教了。”
嫦玄見狀,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那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嗎?”而後,婦人問道。
楚寧點了點頭:“前輩放心,晚輩不會放棄求生的希望的。”
“還有呢?”嫦玄眉頭一挑,反問道。
“還有?”楚寧卻皺起了眉頭,神情不解。
嫦玄那剛剛緩和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合著老婆子和你說了這麼多,都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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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不解,還請前輩明示。”楚寧趕忙拱手說道。
“榆木腦袋。”嫦玄無奈的罵了一聲,旋即言道:“我是讓你把那陸姑娘帶上,無論最後你能不能熬過這一劫,不要讓她和你留下遺憾。”
楚寧這才明白了過來。
他眨了眨眼睛,卻是果斷的搖了搖頭:“不可。”
嫦玄愈發惱怒:“你這臭小子,怎麼跟那茅坑你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前輩誤會了,我此行是為了救人,凶險萬分不說……”楚寧趕忙解釋。
“那又如何,你覺得你那位陸姑娘會因此畏縮不前,人家今日為了你,可是敢對九境大能動手的。”嫦玄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憤慨。
似乎是因為有過類似的遭遇,老婦人已經完全的將自己帶入到了陸銜玉的角色中,對於楚寧的言行,憤懣不已。
“我當然不懷疑陸姑娘的心性,隻是因為我要救的人很特彆。”楚寧如實說道。
“不就是要和親的皇女嗎?有什麼特彆的?”嫦玄皺起了眉頭。
“主要是我和那位皇女的關係比較特彆。”楚寧似乎有些做賊心虛,談及此事,語氣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嫦玄畢竟是過來人,很快便從楚寧的反應中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