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兒!”
“乖徒兒!”
“醒醒!醒醒!”
一道沙啞的聲音在楚寧的耳畔響起。
少年迷迷糊糊的睜開了一道狹長的眼縫,還未看清自己的處境,卻覺腳踝處傳來這一道冰冷的觸感。
他幾乎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入目的是一隻掛著腐肉露出白骨的手臂。
楚寧一個激靈,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身處一處黑暗的地界,四周黑茫茫的一片,而身下則是一方粘稠的泥沼。
那隻腐爛的手臂,便是來自那泥沼之下。
而就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泥沼忽然湧動,聚起一道漩渦,在那漩渦的中心,他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
那是一張同樣腐爛的臉,可即便那張臉上的幾乎已無皮肉,隻剩下森森白骨,但楚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是那個將他困在沉沙山的夢魘!
“我的好徒兒,你可不能死,為師還等著你呢!”
“我們師徒二人,當共赴大道。”
“當共赴大道!!!”
那骷髏看向楚寧,醜陋的臉上浮出獰笑。
楚寧的身軀一顫,隻覺頭皮發麻。
“你!”
他近乎本能的想要站起身子,也就是這念頭升起的刹那。
楚寧的身軀一顫,雙眼再次睜開,溫暖的火光照入了他的眼簾……
他醒了過來。
……
又夢到了靈骨子了?
楚寧捂著有些發疼的腦袋,眉頭緊皺。
當初在龍錚山時,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每天隻要一閉上眼,就會夢到靈骨子。
但自從那日,薛南夜將那枚他稱之為“土特產”,實為“聖髓”的東西贈與楚寧後,楚寧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夢到過靈骨子。
可今日,為何又會噩夢重現?
是巧合,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楚寧喘著粗氣,費了些氣力,才將自己從那夢境帶來的不安中抽離出來。
他不太想得明白,有關靈骨子的夢境再次出現到底是因為什麼,但心底卻有些惴惴不安。
好一會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翻湧的情緒,抬頭看向了對側。
篝火的映照下,那處一身青墨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墩上。
她似乎正被什麼事情所困擾,眉頭微蹙,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以至於額前一縷秀發被夜風吹落,垂於唇邊,也並未察覺。
楚寧看著這般模樣的女子,心頭不免泛起一絲愧疚,他能想象,對方大抵應當是在擔心他的身體。
“咳咳。”他咳嗽了一聲,用看似不經意的手段,將女子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
洛水也果然回頭看向了他。
“曦……陳姑娘,我已無大礙。”他在第一時間開口說道,試圖緩解對方的擔憂。
洛水不語,隻是依然靜默的望著他,神情淡漠,雙目清冷,並無半點楚寧想象中,見他蘇醒後的欣喜。
楚寧不免一愣,雖然他從再次出發開始,就一直有意向洛水展現自己的“惡”,以期達到讓對方厭惡自己的目的。
但洛水此刻的反應,還是讓他有些失落。
人總是如此,理智與感性並存,同時又相互矛盾。
“我睡了多久了?”或是為了遮掩自己這樣的情緒,楚寧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
洛水的雙眸依舊清冷,她伸手輕輕撩起耳邊的碎發,應道:“一天。”
“一天?”楚寧有些愕然,他看天色仍是夜裡,還以為自己最多昏迷了一兩個時辰。
“魔化,很危險。”而就在楚寧暗暗詫異的時候,對側女子清冷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下次,不要這樣了。”
楚寧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故作平靜的女子,他失落的眼中,忽然泛起了光亮。
果然,曦凰還是在乎我的,隻是不願表現得太過明顯,大抵也是如我不像牽連她一般,她也不像牽連我。
楚寧這樣想著,但卻不得不板起臉,沉聲言道:“那是對尋常人而言,可對我這種已經完成參透魔氣秘密的人來說,操控魔氣,就如飲水吃飯一般簡單。”
他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狂妄的形象,不願被對方看出端倪。
而洛水的眼中也在這時,如他所願一般的閃過一絲失望。
“你真的覺得你能控製體內的魔性?”
“為什麼不能?”楚寧硬著頭皮反問道,語氣依舊桀驁。
洛水看著少年臉上的狂悖,眉頭緊皺。
她確實如此所料的那般,因為楚寧的昏迷而陷入的煩惱。
但卻並非擔憂楚寧身體的狀況。
事實在楚寧昏迷之後,她便激發出了一道劍意,為其穩定住了體內的氣息,她很清楚的知道,楚寧並沒有性命之危。
她的煩惱隻是因為,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趁著楚寧昏死的檔口,獨自離去。
畢竟這個機會,千載難尋。
但她卻也不得不承認,楚寧的昏迷前不惜激發魔氣,出手救她的舉動,讓她動了些惻隱之心。
他願意為了自己的徒兒拚命,也在北境做了許多善事,至少在她踏入北境開始,聽過不少北境百姓對他的稱讚,更何況北境的戰事還是因他而有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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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並不想讓楚寧成為陳曦凰追逐大道上的阻礙,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一定希望楚寧去死。
這是兩碼事。
洛水分得清楚。
或許,這個家夥,隻是誤入歧途。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還是留了下來。
她想著或許可以好好與這個少年聊一聊,讓他回頭是岸。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楚寧的執拗超出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