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
他愣了愣,然後看著一臉鄭重其事的洛水,眨了眨眼睛,微笑說道。
“若是曦凰,大抵如何都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洛水的臉色驟變。
她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腦袋在那一瞬間一片空白。
“你……”許久之後,她方才從這樣的恍惚中回過神來,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楚寧的麵色如常,並沒有半點勘破這天大秘密後的興奮亦或者被蒙麵許久的憤怒。
他隻是語氣平靜的解釋道:“一開始,姑娘對我態度生疏,我隻當是,因為和親之事,你恐牽連於我,而故意為之,未做多想。”
“但這幾日姑娘露出的破綻著實太多了一些,尤其是……”
“尤其是什麼?”洛水心有不甘的追問道。
楚寧正欲答話,可就在這時,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周遭也傳來一陣嘈雜聲。
“大人,環城到了。”一道蚩遼語響起,正是來自那位蚩遼少女。
二人的話題被打斷,楚寧不得不轉身,走向車門。
不過在走下馬車的前一刻,他還是轉頭望向了身後一臉困惑的女子,開口說道:“尤其是姑娘的技術退步得太快了。”
說著,在洛水更加疑惑的目光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雙唇。
洛水一愣,下意識的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唇。
在醒悟過來的瞬間,紅霞頓時爬上了她的雙頰。
然後,她怒目看向前方,提起一旁放著的楚寧記錄手劄時所用的鎮紙,羞怒的想要砸向對方,可那時少年已經走下了馬車。
她隻能惱怒的又放下鎮紙,心頭卻莫名泛起一絲以往從未有過的異樣……
……
剛剛走下馬車,楚寧就被眼前的陣仗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隻見城門口站滿了人,他們在城門口兩側排開,隊伍極長,從城門口一直延伸到楚寧所在之地,距離城門約莫還有數十丈的位置。
而城門內,那在兩側一字排開的隊伍更是一眼望不到邊。
這些站著的人員,也很有講究,最前方的是甲胄鮮亮且成製式的蚩遼士卒,與之前那蚩遼少女帶來的士卒是一樣的。
後方則是明顯甲胄東拚西湊,手中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無論是身形還是氣勢,都弱於前者一籌的蚩遼士卒,應當與之前楚寧第一波撞見的那些巡山的蚩遼人,是同一隊屬的。
隻是讓楚寧不太明白的是,既然同為蚩遼人,為何要如此區彆對待。
“前麵的都是來自諸如龍踏、羅刹、檮杌、無光部族的,而後麵的則是諸如靈骸、塵髓、靈瞳、金鱗的。”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困惑,一個聲音適時的在楚寧的腦海中響起。
而這聲音的主人,正是來自身處暗域中的百渾吐炎。
今日算起來,正好是他與百渾吐炎約定的三日之期,他主動開啟了與百渾吐炎的鏈接。
隻是相比於之前,今日百渾吐炎的聲音明顯要虛弱得多。
“怎麼回事?遇見麻煩了?”楚寧皺了皺眉頭,在心底問道。
“還用遇見?這破地方,哪怕待著不動,都是麻煩!”百渾吐炎沒好氣的言道。
楚寧:“……”
“確實。”楚寧不得不認同對方的牢騷。
“你到環城了?我給你的令牌看樣子很管用嘛。這陣仗,嗬,還和之前一般,所有人都上杆子的巴結著師尊。”而這時,百渾吐炎也順著楚寧的目光打量起了周圍的狀況。
這是楚寧刻意放開心神後,他才能感知到的東西。
之前幾次被這家夥偷窺了自己的處境,楚寧便好生的研究了一番,二人之間由魔紋產生的聯係。
他發現作為魔紋“役”的主導一方,他完全可以控製給對方開放的聯係權限。
大抵分作三種方式。
一種就是簡單的對話練習。
一種便是現在這般讓他能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所看的東西。
至於第三種,則是楚寧完全主導,能夠侵入對方的大腦,感覺到對方的思維,但這種方式,會損壞對方的神魂,自然是要慎用的。
“你們蚩遼也是這般階級分明?”楚寧順著方才百渾吐炎的話問道。
“有人地方就有階級,甚至因為血脈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我們能力上下限的情況下,蚩遼內部的階級劃分比你們大夏還要嚴苛得多。”
“你看到這些靈骸、塵髓、靈瞳、金鱗部族的士卒穿著殘破甲胄帶著鏽跡斑斑的武器,覺得他們可憐,那你是沒有見過諸如織夢府以及我們血寂部族之人,被當做家畜一般豢養的場麵,那才叫生不如死。”百渾吐炎淡淡的說道。
“我可不會可憐他們,你彆忘了,大夏和蚩遼之間,已有百年血仇。”楚寧卻冷下了聲音這般應道。
那一頭沉默了一會,這才言道:“楚寧,你也有蚩遼血統,而且來自王族。”
“如果血統決定了一切,那你的族人又為何要自願獻祭自己?你們不應該安於現狀,繼續作為其他蚩遼人的血奴嗎?”楚寧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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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再次陷入了沉默,比上次更長,也更久。
終於,他再次開口,語調卻明顯乾澀了幾分:“如果你站在個人的角度,戰爭對於除了少部分掌權者外的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幸的。”
“但如果,你能站在足夠高的維度去看,對於蚩遼而言,戰爭是必要的。”
“愈發劇烈的黑潮潮汐,急劇惡化的蠻原生態,崩塌的祖神信仰,都讓蚩遼無從選擇。”
“要麼南下,要麼滅亡。”
“一個人如果即將餓死,在求生的本能下,他很有可能殺死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作為果腹之物。”
“如果按照你們的道德標準,這固然是錯的,但一旦陷入那樣的絕境,對錯早已不在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