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單手撫著愛馬的黑鬃,隨後取出砍刀,
小心翼翼地將黑鬃馬額前的一縷鬃發割下,束在了腰間。
葉響與林生隻能默默地站在後方看著。
此時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徒勞。
生死間的告彆,不足為外人道也。
“二位,亥時雖然已過了片刻,
但鏢總是要送到的,我們繼續上路吧。”
管仲站起身,對著兩人拱了拱手。
似是轉瞬間便收拾好了心情,兀自走向前方去了。
沒有走出多遠,管仲便自顧自地說道。
“弟兄們,送鏢不可飲酒,
恕我管仲無法陪你們喝上最後一杯。”
接著,他便是從腰間取出一個羊皮袋,
將袋中的酒液毫不吝嗇地全部傾倒了出來。
橙黃的酒液從羊皮袋中灑出,散發出陣陣濃鬱的酒香。
一邊向著地上撒著酒,管仲一邊張嘴,
用他有些乾啞的喉嚨唱了起來。
“莫事鏢人去,辛勤難具論。
何曾上青閣,未至閻府門。
蟣虱衣中物,刀劍麵上痕。
不如來飲酒,醉倒眼昏昏。
臨行彆妻子,歸期君莫問。”
管仲唱了第一句,那群鏢師們也跟著唱起來。
後來葉響才知道,這是鏢師間流行的祝酒詞,
他們隻會在押鏢前的開鏢宴,以及押鏢後的慶功宴上唱。
鏢師們粗獷的嗓音夾帶著隱約的哀愁,令人心中不禁一擻。
橙黃的酒液灑在地麵上,也掩飾去了鏢師們男兒的淚。
此時的街道依然黑暗,可隨著老仙的死去,
已經沒有了此前那種詭秘的粘稠感。
馬車軲轆在眾人的拉拽下發出咯吱的澀聲。
僅剩無幾的樂師再度吹奏起哀樂,
冰冷的夜風席卷著滿地的紙錢。
饒是鏢隊在道間鬨出了如此大的動靜,
卻依舊沒有在路旁,見著哪怕是半個人影。
蒼山鎮的夜,如此深沉。
除了這支押喪鏢的鏢隊,了無人跡。
而關於這一夜死去了多少人,無人過問。
……
當管仲停在一方府邸前,沒有再繼續行進時。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總算是到了。
在他們麵前,一扇巨大的紅色大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
旺府。
葉響看著牌匾,隻覺得這是一種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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