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蒼江以北數百裡,一處山村外。
一頭巨大的騾子悄然從林中探出頭來,微微皺起濕潤的鼻頭,口中緩緩吐著蛇信。
此刻,它像個小賊一般,輕蹄輕腳地朝著麵前的一大簇蕨菜田地靠近著。
此時距離元宵已過半月,最冷的時節已然過去,空氣中也是帶著一股初夏的燥熱。
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在地上一簇簇成團的蕨菜,
都是冒出了鮮綠嫩黃的葉芽,即將步入成熟階段。
可至少在今日,它們怕是永遠成熟不了了。
四處環顧確認無人後,那頭騾子便是張開大嘴,
將那一排排鮮嫩的蕨菜推了個乾乾淨淨,一株也沒有落下,形同犁地。
大快朵頤著的騾子並沒有注意到,
在自己身後,那道用於澆灌的溝渠下方,此時正趴著一位麵色黝黑的童子。
見著那頭有著種馬大小的騾子再度出現,那名童子立刻從溝渠中爬了出來,大聲叫嚷道。
“來人呐!那頭怪騾子又來偷蕨菜吃了!”
聽到來自童子的喊話,山村內立刻便是衝來了數十個手持鐵器,怒氣衝衝的村民。
他們一邊大聲叫罵著,一邊拿著手中的鐵器將騾子圍在了中央。
將騾子團團圍住後,村民們卻是無一人敢上前。
因為這頭騾子長得實在是太古怪了。
它分明就是一頭騾子,個頭卻有著種馬的大小,渾身上下都是生滿了壯碩的肌腱。
這般景象,給人一種若是貿然上前,很可能會被對方一騾蹄子撂倒的感覺。
見著村民們與那頭騾子陷入了詭異的僵局,似是為了給村民們壯膽,
一位中年男子率先向前邁出了半步,他與那名童子有著三分相像,似乎是父子關係。
男子從腰間抽出一柄腰刀,哆哆嗦嗦地朝著騾子就是一刀刺下。
“偷菜賊!去死啊!”
哐當——
腰刀鑿在騾子的肉身上,卻是發出一陣鐵石交接之響。
男子定睛一瞅,整個人都傻眼了。
自己先前鑿擊的部位,
僅僅是在騾子的肌肉上留下了一道白痕,連騾子的皮毛都沒有傷到。
腰刀仿佛砸中了一塊鐵皮板,不僅沒讓騾子受半點傷,甚至還震得男子虎口發麻。
“哼哧——”
就在男子對眼前的狀況感到意外不知所措時,
一旁的騾子,卻是哼地一聲從鼻尖噴出了兩道氣息,似是有些怒了。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急忙從樹林中竄出,擋在了男子與騾的正中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
說話的正是在山野中風餐露宿多日的吳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