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玄陽子——”
隻見官員們卑躬屈膝地站在兩側,宴席中恰好空餘出一個最靠近屏風的案幾,仿佛專門為他而設,等候他多時了。
順著地上的紅毯緩步上前,葉響能感覺到寢宮中那股濃烈的腥甜霧氣如實質般始終纏繞著他。
在這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粘稠的液體,殿內的人皮宮燈也隻讓周圍的環境更顯陰森。
“玄陽子,請快快上座吧。”
那道陰柔的女人嗓音再次從屏風後方傳來,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葉響環顧四周,隻見那張空置的紫檀案幾,竟然兀自從地麵升起,懸停在了他的眼前。
案幾上擺放著的器具皆是由人骨雕刻而成,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他謹慎地走上前,案幾與座位立刻落下,非常融洽地讓他貼靠著坐下。
隨著葉響入座,一群身形扭曲的侍從端著餐盤魚貫而入。
他們的身體就好像是由融化的蠟製成,五官模糊,四肢軟塌塌地垂下,走路時不時往下滴落著蠟油。
侍從們將餐盤放在每張案幾上,揭開蓋子,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
餐盤上的紅燭滴落人脂,玉盞盛滿猩紅。
葉響盯著案幾上那盤尚在抽搐的肉塊——半張美人臉鑲嵌在烤得焦黃的肋條上,眼球隨著肌理顫動。
酒盞中那些猩紅的液體,恐怕就是此前那些宮女們在太液池中,荷花花瓣上被收集而來的玉液瓊漿。
想到此前的畫麵,葉響並沒有動筷,可身旁的賓客們卻仿佛早已對這些食物習以為常,他們紛紛舉起酒盞,將瓊漿一飲而儘,麵目猙獰地撕扯著那些焦香的美人麵龐,任憑鮮血濺在臉上,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們享受美食的興致。
“貴客怎麼不動筷,莫不是不喜炙肉?"屏風後傳來女人銀鈴般的笑聲。
葉響的行為似乎觸怒了女人,隻見青紫色的血管突然從素娟屏風表麵凸起,像是有無數蟲須在絹布下蠕動。
堂下百官也在瞬間轉過頭來,他們的脖頸扭轉出詭異的弧度,後腦勺處竟然都長著一張臉,一張潰爛的臉!
隨著場間形勢變化,葉響立刻察覺到玄陽蟲在右臂也跟著躁動了起來。
他立刻起身,猛然掀起案幾,酒壺傾倒下來的瞬間,葉響看見在不知名液體中沉浮著的嬰孩手指。
“竟然拿這種血腥之物待客,就是你們的迎賓之道嗎?”
似乎是為了回應葉響的話語,一隻蔥白細手從屏風後鑽出,將遮擋視線的屏風緩緩移開,露出了後方的女人。
“嗬嗬,多少年過去了,從玄陽教派離開後,我可是太久沒見過如此純粹的玄陽子了。”
女人身著一襲華麗鳳袍,麵容絕美,肌膚如羊脂玉般白皙無瑕,一對金眸如同太陽般耀眼。
“你就是……大獻皇後?”
女人微微一笑,沒有否認,而是忽然感慨了起來。
“皇後?自從被獻帝打落到這處冷宮,究竟過去多久了呢,哀家已經記不清了。”
“不然我也不會在自己的誕辰,召這些老仙來陪我尋歡作樂。”
說話間,大獻皇後雙掌在空中輕輕一拍,堂下那群文武百官瞬間兵解,朝服迅速乾癟塌陷,上百具人皮同時褪下,如蛇蛻一般堆在席間。
“國師當年與我說,隻要我在蓬萊島活下來,總有一天會遇上你,你會帶著玄陽真神的子嗣來到我身邊,隻要殺了你,我就能重歸玄陽教派!如今,我總算是等到你了!”
隨著皇後再度輕拍雙掌,阻隔兩人的屏風轟然炸裂開來,千萬縷銀絲如暴雨般激射而出——那根本不是絲線,而是無數首尾相連的白色線蟲。
那些線蟲化作洪流籠罩而下,葉響雙手瞬間被黏住,玄陽蟲觸須瞬間破體而出,與線蟲群絞殺成黃白相間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