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的頭部、腋下等位置,此時也鼓起了幾個半透明的膿包。
隨著軀體的抽搐緩緩漲縮,裡麵渾濁的液體翻湧著,似乎隨時可能爆裂噴出。
這種詭異人形,不止一個,而是兩個、三個…
在這片焦黑的裂口附近,數具同樣被“烤”得渾身鼓起膿包的人形,在這龜裂的焦土上零散分布著。
有些已經僵死,而有些還在爬動,像是被扔在熱鍋上的螞蟻。
灼熱的痛苦已經剝奪了他們發聲的能力,喉嚨裡無意識擠出嘶嘶聲。
伴著風吹過枯骨般樹枝的嗚咽,構成宛若地獄的聲響。
原本就已經憋到極限的郝邱隻看了一眼,胃裡便是一陣翻江倒海。
終於“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穢物混雜著灼熱的空氣,讓眾人周邊的氣味更加刺鼻難聞。
“這天氣怎會如此……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赤陽子全身金焰轟地爆燃,充斥著憤怒的火焰。
他大步衝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幸存者,想要將對方扶起。
“這裡是怎麼回事?”
那人形微微動了動,一個半潰爛的膿包頂在太陽穴的位置,隨著赤陽子地動作,那膿包瞬間破裂開來,一股黃褐色的膿汁流淌出來。
他完全失去神采的眼珠滾動了一下,嘴唇翕動,不一會兒就咽了氣了。
葉響見著此景也是忍不住微微側首。
他們都知道潼關附近出現了極端氣候,可不曾想到眼下的情形會如此嚴峻。
這種情形,儼然已經不是“天氣炎熱”能導致的了,其中定有老仙作祟。
這些扭曲的木炭人形,恐怕都是當地的一些村民。
“赤陽,算了吧,這些村民……都隻剩一口氣了。”袁楊站在一旁勸道。
就在這時,葉響瞳孔深處蓮印陡然一跳。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電,看向碼頭右側,一處被嚴重焚毀的破敗小屋。
“出來!”
聽到葉響的斥聲,赤陽子動作一頓,手中金焰騰地一聲燃起。
隊伍中的其他人也同時看向了小屋方向。
嘩啦——
隨著葉響的警告,小屋那扇破門後方,焦黑的草堆微微動了一下。
隨即,一個小小的影子,顫抖著從門後陰影裡爬了出來。
那是個少年,十二三歲的年紀,卻乾癟得像一具乾屍。
他的全身上下沾滿灰塵和焦黑的炭痕,隻穿著一條薄褲。
裸露在外的脖頸上方,皮膚呈現一片水腫爛紅。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布滿了水泡。
大的有鴿卵大,小的如同米粒。
有些已經潰爛、流膿,和其他汙跡粘在一起,散發出一股腐臭。
少年的眼神渾濁,隻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他像一頭受驚過度的小獸,蜷縮在牆角,死死抱住自己的膝蓋。
身體控製不住地篩糠般劇烈顫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脖頸上那些浮起的水泡吸引。
赤陽子眼色深沉,深吸一口氣,蹲下魁梧的身形說道。
“娃兒,彆怕,我們不是壞人。這村裡…怎麼回事?其他人呢?你爹娘呢?”
少年依舊死死地抱著膝蓋,布滿乾裂傷口的下唇被他咬得滲血,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赤陽,走吧,這孩子他……”
袁楊皺眉看著少年郎,卻被赤陽子狠狠瞪了一眼。
“水。“
被赤陽子嗬斥一聲,袁楊也終於不再堅持,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水囊。
袁楊緩步上前,將水囊輕輕放在距離少年一丈外的位置,又有些嫌棄地退開兩步。
赤陽子卻是不管對方身上的爛瘡疤,輕輕拿起水囊,拔開塞子,將水囊遞給了少年。
“你先喝點水,緩口氣再說。”
水。
清冽的水。
少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晃動的水囊。
緊接著他便猛然撲了上來,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水囊,力氣大得讓赤陽子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貪婪地將水囊口塞進嘴裡,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咕咚”聲,大量清澈的水順著他汙黑潰爛的脖子流下,與膿水混在一起。
“慢點…慢點兒!”赤陽子怕他直接嗆死,伸手試圖扶穩水囊。
少年貪婪地吞咽著甘甜的水,直到水囊被赤陽子強行移開一點,他才猛地鬆口,劇烈地嗆咳起來。
喝下清水,少年的眼珠裡終於泛起一陣清明。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