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比葉響好不了多少,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沸血瘟對她也有影響,此刻也是強撐著。
但她的眼神卻格外銳利,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憤怒。
“這藥湯不能喝,葉響,你喝了多少?!”
季寧緊張地盯著葉響。
葉響搖了搖頭,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示意自己還沒喝。
季寧這才鬆了口氣,但眼神中的凝重絲毫未減。
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株東西。
那東西形似水草,通體漆黑,表麵還覆蓋著細密如魚鱗般的角質層。
被季寧取出時還在微微扭動,散發著與藥湯中如出一轍的腥臭!
正是所謂的“鱗草”!
“這是我從藥湯裡取出來研究的鱗草,我放在外邊片刻,這東西就活了過來,你看清楚!”
她將鱗草遞給了盤繞在她左臂上的那條黑色巨蟒嘴邊。
那頭黑色巨蟒比此前溫順不少,顯然季寧已經晉升元嬰,成功駕馭了對方。
見著鱗草遞到嘴邊,那黑蟒似乎有些抗拒,但在季寧的意念催動下,還是張開蛇口,小心翼翼地咬住鱗草,吞了下去。
隻見原本通體漆黑的蟒身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一片片灰綠色的魚類鱗片!
這些鱗片迅速蔓延,讓黑蟒的軀體顯得更加粗糙、詭異,散發出一種病態的魚腥味。
這正是魚鱗病的典型特征!
緊接著,黑蟒身體一擰,那層細密的魚鱗瞬間被它褪下。
“看到了嗎?”
季寧的聲音中夾雜著怒火。
“這就是‘鱗草’!神醫所賜藥湯的本質所在,它根本不是什麼解藥!它是魚鱗病的源頭,是疫毒的種子!”
她指著地上打翻的藥膏,又指向葉響身上不斷鼓脹的暗紅水泡。
“這藥湯裡的鱗草毒素,確實能暫時中和一部分沸血瘟的灼熱,讓人感覺到症狀有所緩解!但這兩種劇毒,並不會完全消解,反而會在人體內共生!魚鱗病的陰寒與沸血瘟的灼熱相互刺激,相互滋養!它們會像寄生蟲一樣,不斷吞噬宿主的生機,不斷進化!”
“每一次感染,每一次治愈,都會讓它們變得更毒、更猛、也更難清除!最終,宿主會在兩種劇毒的反複折磨和不斷增強下,徹底死在其中一種病症中!”
季寧的話如驚雷,在葉響耳邊炸響!
他瞬間明白了這藥湯的恐怖之處。
這根本不是治病,反而像是在養蠱!
用活人的身體作為疫病的培養皿,將兩種疫病持續投放,從而培育出更可怕的瘟疫!
“疫病天道,如此喪心病狂的手段,肯定就是疫道人所為……”
季寧的眼中燃燒著刻骨的仇恨。
“他就在這裡!就在這古潼關!”
她猛地看向窗外,指向那片被藍火燈籠映照得如同鬼蜮的古城。
“他把整座古潼關,都當成了他培育疫病的蠱盅!所謂的河神祭,所謂的獻祭肥魚,都是幌子,是他的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讓這裡的人反複感染兩種疫病,通過給居民們反複治療,在過程中培育出能夠傳播更遠的瘟疫!”
“神醫?”
季寧發出一聲充滿諷刺的冷笑。
“根本就沒有神醫!那個戴著赤紅儺麵,被萬人敬仰的神醫,就是散播瘟疫的元凶!”
“他,就是疫道人!”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串聯起來。
魚鱗女的慘狀、沸血瘟的詭異。
神秘的神醫、惡臭的藥湯、河神祭的由來……
一切的背後,都指向那個隱藏在赤紅儺麵之下,追求疫病天道的——疫道人!
古潼關,不是庇護所,而是疫道人精心打造的疫病飼場!
他們所有人,都成了這場恐怖實驗中的參與者!
……
片刻後,季寧將黑蟒元嬰緩緩收回體內。
在巨蟒的吸食下,葉響身上灼熱滾燙的症狀消退了大半。
雖然體內依舊殘留著餘毒,但至少暫時不再有病發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