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子看著葉響驟變的臉色,瞬間明白過來。
這具難纏的戲侍與葉響有著什麼淵源。
“葉響,他……”
葉響盯著木頭那張臉,一時語塞。
“木頭……是我師弟。”
嘭——
回應葉響的卻是一記重拳。
短暫地遲滯後,戰鬥再度觸發。
淵龍臂與赤陽子的炎拳一齊迎上,堪堪將攻勢越發瘋狂的木頭擋住。
被切斷了戲絲之後,他的情況似乎並沒有好轉。
此刻他的雙眼被密密麻麻的血色絲線覆蓋,如同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紅繭。
不見瞳孔,隻有一片褶皺。
木頭的嘴巴也被粗糙的紅線緊緊縫住,針腳歪斜。
仿佛某種封印,阻止他發出任何聲響。
“嗬…嗬…”
木頭不斷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在玄陽蟲的壓製下反而變得愈發躁怒。
玄陽蟲觸須繃緊到了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就在此時,已然退至遠處浮石的戲道人,似乎也感應到了戲侍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遙遙望來,臉上非但沒有惱怒。
反而露出了近乎病態的笑容。
“哦?發現了嗎?認出你這可愛的師弟了?”
戲道人的聲音滿是嘲弄。
“你們在長安城分彆後,這小子可是找你找得好苦啊!哈哈哈!”
他仿佛想起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揮著折扇輕拍掌心。
“還記得那個收留他的‘恩師’紀無敵嗎?在他麵前,死得可真慘呐!”
“嘖嘖,木頭怎麼也想不明白,他不敢相信會是你葉響下的毒手!”
“這傻小子就一路追,一路追著‘你’的蹤跡,瘋魔似的尋找,想要問個明白。”
戲道人笑得前仰後翻。
“多麼完美的矛盾!昔日的師兄弟徹底結為死仇!”
“這強烈的愛恨交織,正是我最需要的戲劇張力!”
“他就像一隻懵懂的飛蛾,一頭撞進了我早已為他搭建好的華麗戲台!”
“他的意識,此刻都還沉淪在我為他編織的戲台裡,一遍遍重複著追殺著你,又被你無情戲耍、擊敗!”
“而他的身體,這具經由我手精心淬煉的軀殼,便成了我手中最完美的傀儡——我的戲侍,就是最完美的戲子!”
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這由他一手導演的悲劇。
“看見了嗎?葉響!這就是人世間最為寶貴的,屬於凡人的情感!”
“多麼奇妙,多麼富有養分!”
“我在詭道待了那麼多年,跟著那群隻知在天宮裡刨食,探尋所謂上古秘辛的蠢貨,修為始終停滯不前,道途一片晦暗!”
“可等我離開了天宮,一回到這滾滾紅塵,哈哈!新奇有趣的玩具就層出不窮!”
“紙人所化的忘道人是一個,這執拗的傻小子木頭,是第二個!他們每一個,都讓我對戲的理解更深一層!”
“真正的機遇,真正的道,不會在那死氣沉沉的天宮裡,而在這愛恨情仇、悲歡離合的人世間!”
他的話語讓葉響等人臉色鐵青,他們原以為自己突破了戲台,就已經破了戲道人布置的戲碼,可沒想到,對方還留著壓軸的角色。
“這小子,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強盛得多!你們可知,我詭道在天宮殘骸中尋覓多年,最終窺探到了何等真相?”